冷雲漫天,寒風如冰,籠罩皇城。玉明殿上,百官朝會,一如往常。
禮部張尚書步出奏道:“聖上,丹國與安國之戰皆是大寧大勝而歸,掃除邊患、千裏安平、威服諸國,當是我朝福澤。”
“此言不假,”高百青接道,“若是任由丹國和安國燒殺搶掠、猖狂囂張,莫說國威受損,但就生靈塗炭就令我等蒙羞。”
“臣以為,此二役可謂豐功偉績。近來,市井百姓亦是爭相傳頌大寧臣服諸國、威震四海。眾將士自當獎賞,況且,北境之戰中死傷頗重。”禮部張尚書又道。
寧帝輕輕點頭,道:“張愛卿思慮周全。因著安國之戰,尚未封賞諸軍。兵部,先擬個折子上來。”
盧侍郎向前一步,恭敬禮道:“臣遵旨。不過,聖上,諸軍撫恤封賞,皆按軍功,自是不言。至於,主帥桐親王,又該如何賞賜,還請聖上明示。”
“桐親王多年來南征北戰,貴為親王、領有兵部,又掛大將軍。如何賞賜,的確難為盧侍郎了。”吏部楊尚書不明所以地看了眼盧侍郎。
禮部張尚書道:“北境之戰,曲折起伏,兩位皇子謀略深沉,可惜功虧一簣,還好桐親王力挽狂瀾,才不至北地淪落丹國手中。”
“可是,丹國之戰中,桐親王雖在首戰告捷,卻貿然長驅直入,在飛草山上落入陷阱。若非兩位皇子臨危受命,七軍將士怕是有去無回。”吏部楊尚書駁斥道。
盧侍郎平靜道:“楊大人所言,未免過於片麵。禦狄障之戰,仍是桐親王指揮,方轉敗為勝。”
“說起禦狄障,其間疑點多多,尚未查得明白。如此斷言,當是盧侍郎武斷。”高百青慢悠悠道,意味深長地看著盧侍郎。
禮部張尚書問道:“宰相大人,此言何意?”
“從飛草山到禦狄障,棋枰陣法屢次被破,且皆是依棋理破除。而佟山所領將士潛入禦狄障,遭襲被殺。障外,包抄的破軍、貪狼兩軍為丹國援軍所阻。如此嚴密,不得不令人生疑。”明景軒緩緩道。
一直在旁靜聽的桐親王,此時已然按捺不住,上前道:“皇兄,此事我一直著人去查,卻並無結果。景軒、景瑞也是知曉。”
“你未查到,有人查到。”寧帝微微揚起下巴,看向高百青。
高百青道:“丹國之役中,確有細作,將我軍諸般情報偷偷送與巴特爾,使得我軍時常陷入被動。依常理而言,丹國如此費盡心機竊取軍情,當是為戰場取勝,實際卻是求輸。而且,丹國向來勇而無謀,策旺奪位之後便懂得用計,更有高人指點陣法。想來,此中關節,自是有人受益匪淺。”
禮部張尚書同兵部盧侍郎疑惑相視,齊齊向桐親王看去。
“聖上,”桐親王忙跪倒在地,叩拜道,“請聖上明察。我少年時便跟從皇兄南征北戰,忠心耿耿,一心隻求大寧江山安穩,從未有過不臣之心。”
寧帝臉色微動,身子略略前傾,冷聲道:“忠心耿耿?你與丹國裏通外合,葬送千萬將士性命,還說沒有不臣之心?”
明景軒道:“至於安國之戰,亦是如此。安國本來與大寧相安無事。有人在安國散布謠言,說大寧倚仗六藝精通,認為己為源、他為流,皆不堪入目。安國之人向來爭強好勝,便聯絡諸國,遣使入朝,比拚六藝。而大寧人才濟濟,勝出自是無需多言,這樣便可激怒安國,引發大戰。此戰本極簡單,桐親王卻主動請纓。”
“竟有人用心歹毒至此,不知究竟是誰?”有朝臣高聲問道。眾人目光聚在跪倒在地的桐親王身上。
桐親王高聲喊道:“臣弟冤枉。臣弟確是念及景瑞傷勢,有意繼續曆練景軒,並無其他料想。那入朝之事,臣弟更是一無所知。”
“你手中握有暗軍,怎會不知?”寧帝反問道,“許鷹曾是大內統領,他的能力,朕不是不知。若說入朝之事他不曾查到端倪,怕是難信。當初,朕將大內高手予你成暗軍,便是助你明察暗訪、斷絕諸國窺探大寧。朕便是慮及曾征戰沙場,才放心將大寧兵權交在你手上。誰知,你竟用手中長劍,反刺回來。”
“臣弟冤枉。皇兄,多年來,臣弟四處征伐,平丹國、驅濟國、定安國、擊麗國,皆是謹記皇兄登基時的許諾,為皇兄守大寧江山,不起兄弟鬩牆之心。皇兄明察秋毫,定是所查有誤。”桐親王連連叩頭,聲音懇切道。
高百青道:“桐親王之言,感人肺腑。聖上所查,自是謹慎。暗軍本為探察敵國陰謀詭計,卻為桐親王收為己用、助紂為虐。暗軍中,已有人投誠,並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難不成,桐親王還想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