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自始至終不曾言語的明景瑞,茫然道:“煙茗姑娘,怎會是煙茗姑娘?她一個柔弱女子,竟是安國細作?”
“剛剛知曉此事,我也如你一般驚訝。”明景軒看向他道,“可事實就是如此,曲煙茗以茶事為媒,混入後宮,博得父皇注意,棲身宮中,隨行夏狩,順理成章。”
桐親王忽然笑道:“本王曾追查安國細作的蹤跡至嘉木軒,將曲家三人下獄拷問。曲煙茗抵死不承認。次日,高編修就來王府作證曲煙茗不是細作。宰相大人,高編修,此事該如何解釋。”
“桐親王莫要顧左右而言他。彼時,曲煙茗剛入廣平城,尚未設法進得皇宮,怎能為你捕住。曲煙茗利用高編修的心地善良,無可厚非。反而是桐親王,自那以後,表麵上與曲煙茗欲拒還迎,到底沆瀣一氣。”明景軒道。
桐親王不屑道:“汙蔑,一派胡言。本王始終都在探察曲煙茗的身份和身世,不然怎會好心為她送葬至安國,並深入安國居地查證。”
明景軒再要言,卻為寧帝揮手攔住。寧帝似有不耐煩道:“此案牽涉甚廣。念及桐親王往日戰功,和事情尚未明了,將桐親王禁足王府之中,景瑞率兵看守。至於曲煙茗,下天牢,由景軒審問。”
此時,曲煙茗正同顧餘修在棋院中對弈,笑語盈盈,暗香浮動,很是從容愜意。
忽然之間,柯木率人闖入文苑,驚動眾多襴衫之人,直奔棋院。
顧餘修見來者不善,忙將曲煙茗攬在身後,一手護在胸前,仍是客氣問道:“不知柯統領興師動眾而來,有何見教?”
“顧待詔,此事尚且與你無幹,還請讓開。”柯木見顧餘修將曲煙茗更緊地護好,道,“聖上已然查明,曲煙茗為安國安插在大寧宮中的細作,輔助桐親王犯上作亂,眼下,要下獄審問。還望顧待詔行個方便。”
兩人聞言,都是一驚。曲煙茗用力搖頭,喊道:“我不是什麼細作,為什麼總要誣陷於我?餘修,我真的不是。”
“柯統領,想必此間定有誤會。煙兒除卻茶事,什麼也不知曉,更無半分武功,怎麼看也不似細作。煙兒是從安國搬來廣平城不錯,總不能單憑此事就妄下論斷罷。”顧餘修鎮定道。
柯木率兵團團圍住兩人,道:“若是顧待詔再行阻攔,我便以包庇通敵之罪,將你也下獄。你看如何?”
曲煙茗緊緊抓住顧餘修衣袖道:“餘修,莫要衝動。你在外麵,定有辦法救我出來。”言罷,從他身後走出,未及顧餘修攔住,便為禁軍捆綁帶走。
黑暗無光,陰冷潮濕,腳步零亂,人影恍惚,牢房鱗次櫛比,嚎啕吼罵不絕。
柯木押著曲煙茗穿過長長甬道,到了深處一間狹小逼仄的牢房,將她推搡進去,道:“你且在這裏乖乖待著,門外有衛兵把守,均是武藝高強之人,你莫要尋思逃出生天。”
“柯統領多慮了,”曲煙茗麵無懼色道,“我對拳腳功夫一竅不通。更可況,我本就與什麼安國細作無甚關係,逃出作甚。”
柯木不置可否,著人鎖好牢門,再三叮囑後,方離去。曲煙茗並未如那時入獄般驚慌失措,理理冰冷石床上的枯草和單薄被褥落座,凝望小小窗口透進的寒涼日光,輕聲自言自語道:“大風大浪也算經過,不過又是一番別有用心的陷害。餘修,定然有法子救我出去。”
兩日後,柯木將曲煙茗押進另一間牢房,按坐在木椅上,綁住手腳。
“曲姑娘曾在晴明殿中侍茶有些時日,我怎也想不到,你竟是安國細作。”明景軒平靜道。
曲煙茗輕輕搖頭,道:“不知三皇子是如何查到的,我對此事,著實不知。我雖從安國來,但確實不過一介茶師,於這軍國大事不通半點。三皇子向來行事穩重縝密,將我抓來定是證據確鑿。可是,我沒做過的事情,說不出來一個字。”
明景軒仍是耐心,向前傾身道:“我的手下查到,你曾將棋枰陣法從上原行宮輾轉送回廣平城,再折轉送至丹國。如此耗費心機,實是出乎意料。”
“我對棋藝略同一二,”曲煙茗鎮定道,“況且,那棋枰陣法並非高深莫測,凡是懂得些棋藝的人,都可想出破解之法。三皇子可是想說這個?”
“曲姑娘聰慧。你還曾送出情報,說我在宮中看似懦弱,怕是韜光養晦,要對我多加防範。”明景軒愈加認真道。
曲煙茗微微一笑道:“我對三皇子最初的印象,確是溫文爾雅,並未看出你的深沉城府,又怎會傳信。”
“將軍,你這樣問,問不出來結果的,還是要嚴刑拷打才好。”柯木說完,揚起剛剛拿起的鞭子,就向曲煙茗身上甩去。曲煙茗兩臂頓時顯出兩條血痕,鮮紅醒目,卻是咬牙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