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長歌行(1 / 2)

承乾三年皇城

此時天剛亮,幾縷微光自天際緩緩暈開,灑滿青磚古舊的皇城。

“聖駕到!”便有一著玉冠金袍的男子自裏廳緩緩而來,黑發如漆,眉梢揚起,五官輪廓分明,眸間透著隱隱的淩厲,是那種利刃即將出鞘的鋒利感。龍座之下一並朝臣齊刷刷跪了一地,高呼:“吾皇萬歲。”隻有前首一著仙鶴補服,紅寶石頂戴的老翁微躬了躬身,隨著喚了句,萬歲。“眾卿平身。”既定,“西塞屢犯我朝邊境,致使邊塞民不聊生,今又布陣於關外,降戰書於天朝,不知眾位卿家有何見議?”他劍眉微鎖,眉目間微藏擔憂,“稟奏陛下,三個月前平壤一役,我軍大傷,實在不宜再戰,老臣以為,取中懷柔之策為宜。”話音落,繼聽“太傅此言何意?我堂堂天鳳皇朝要取以懷柔與一蠻夷小國?本相實在不知太傅此番說辭意欲何為!”丞相出列,手持象笏,望向太傅,眉目間滿是憤怒,繼而拜言,“臣以為太傅之言有失國體,我天鳳上國自有糧草千頃,雄師百萬,何以懼一小小邦國,如此豈非滅我天鳳威儀,損我王師士氣,折我陛下天威,還望陛下三思。”話畢,眾位文武即跪,拜呼:“望陛下三思!”他薄唇微彎,眸中波瀾未驚,站起身來:“驍騎將軍蘇召溟聽旨。”便見一著豹子補服,藍寶石鑲冠的男子出列,那人劍眉飛揚入鬢,一雙犀利透心的鶩眸,高挺的鼻頭下是雕鑿的五官,極是深邃且富男性魅力:“臣在。”跪地聽宣,“朕拜愛卿為帥,點士三十萬,五日後率部迎戰,收複失地,還邊境百姓安寧。”“臣遵旨。”“臻親王執朕尚方,隨軍赴戰,猶朕親征。”“陛下聖明”文武百官跪而齊呼。

養居殿

臻親王來時,他正負手望著壁上懸著的畫,神情極是專注,仿佛是陷進了最美好的夢裏,眸中滿是笑意。“臣,叩見陛下。”連聲喚了數次,他方才回過頭來,眼角微微上揚:“你來了多久了?”“臣弟見皇兄欣賞的入神不敢打擾。”臻王隨即拱手,笑的開懷,端的是翩翩如玉,溫潤怡人,“不想這畫中的女子竟是這般美麗,凝眸如水,攝人心魄,眉目間竟帶了幾分西域風情。”那女子站在雪地上,懷裏抱著折枝的梅花,笑的明珠炫華,一身水紅色的鬥篷更是襯得目若秋水,眉似遠山,發如鴉羽,再加上本身溫婉的氣質,自有溫潤蔓上心來。他隻淺淺一笑:“朕召你來,可不是要同你一並賞畫。”微擊掌,便見張奎捧了寶劍來,他鄭重地交到臻親王手中:“見此寶劍如麵朕麵先皇,今朕重托於你。”“臣叩謝陛下隆恩。”他虛扶一把:“重曦,朝堂上的事,你也看的分明,蘇家人,朕怎麼能放心,你代朕去,若有什麼事情盡快稟明朕,還有”他頓了頓,望向玉璧上的畫,許久才道:“好好保護自己,莫像代戰一般。若你凱旋歸來,朕便應你一事。”

相國府

“相爺回府!”聽得高唱一聲,約末,便見長姐挽著父相鶯鶯笑笑分花而來,她勾住父相的臂彎,笑得明眸皓齒,父相見我在亭子裏,便遣管家來喚我:“二小姐,相爺有請。”我抬頭,正巧看到他對我笑,招招手,隔著一地繁花:“佑寧,到爹這兒來。”我一時失了神,不小心刺破了纖指,疼得真切,管家恭立一旁:“小姐,請。”我跟在管家身旁穿過花叢到了父相跟前。“父相金安。”我頜首行禮,生疏得厲害。“快快起身。”父相抽出長姐挽著的手臂扶我起身,長姐很是不悅,那雙鹿皮小靴不住硌著鵝卵石,雙手環於胸前,雙目含威地望著我。“姐姐。”我隨即向她行禮生怕惹她不快。“哼,”她冷哼一聲不應我,半轉了身子望向涼亭,唇邊勾出一抹笑,甚是玩味:“妹妹在繡什麼?”俄而,風起。管家道:“相爺,此處風緊,不如,相爺同二位小姐移步亭中吧。”“也好。”父相笑道,便左手牽了我右手牽了姐姐移步亭中,素兮緊跟在我身後,眸含淺笑。“呦!妹妹這戲水鴛鴦繡的可真妙啊。”長姐柳眉微挑,伏下身歎息道:“隻可惜代戰已死,你繡這嫁衣又有何用呢,嗯?我的好妹妹。”她的手順著繡品的紋路遊走,眸中帶著肆意的嘲諷:“今年恰逢大選,我定然是要到那皇宮裏去的,隻是妹妹,本就是卑賤之軀不做這樣的夢也好,總還算有些自知之明。”代戰!我腦中一嗡,一片空白“雲戈!”父相隨即厲聲喚她的名字,“去!告知你母親布膳。”她站起身來瞪我一眼,又搖搖父相的廣袖,屈聲道:“父相,她不過是…”“去!”厲聲,未緩,絲毫不容反駁。“諾。”她極不情願地屈身退下,又生生剜我一眼。我怔怔地站在那裏,雙目空洞,仿佛失去了生氣,猶然見他就坐在那一地繁花中,鳴蕭悠揚,衝我回眸一笑,一眼的浮光碎影,滿含柔情,“代戰哥哥!”“小姐,小姐,”素兮輕扯我的衣襟,我猛然回過神來,麵上冰涼。代戰哥哥,我知道我此生再也見不到你吹簫的樣子了,可我怎能狠下心腸忘了你,鳳娘總說,要我學會忍耐如若不然又怎能在這深宅重府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