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打開門,一名紅衣男服務生推進來一輛小餐車,禮貌地微笑:“秋小姐,您叫的晚餐。”
她正想說自己並沒有叫晚餐,立即就明白過來,這一定是韋之堯打電話叫的。如此看來,她這位老板對她也不算太壞,或者,還有一點點好。也或者,這隻是他收買人心的伎倆,讓他的手下心甘情願為他賣命。
無論如何,晚餐真的不錯。她一個人獨享了那豐富的晚餐,然後讓服務員及時收走了盤盞。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也不知韋之堯什麼時候回來。刷了牙,仍然素麵朝天,隻上了一點口紅,從箱子裏拿出一本書,坐在沙發上翻看。
一直等到十二點多,韋之堯還沒有消息。她後悔自己沒有早點去找住處,弄到這麼晚,天又下雨,更不方便了。這時候走,又怕韋之堯隨時會回來,而且他說讓她等,說不定有什麼事要交代。她想打個電話去問個明白,又怕他以為她在催他,或者打擾了他,人家來了是辦大事的。最後,她居然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被敲門聲驚醒去開門時,人是迷迷蒙蒙的,望著韋之堯,懵懂地問:“幾點了?”
“兩點多。”韋之堯進來反手關上門,口吐淡淡的酒氣。
那味道鑽進清嘉的鼻子,她清醒了:“哎呀,這麼晚了,我要趕緊走了。”
“你打算去哪裏?”韋之堯問。
“電話簿上的號碼我差不多都打了,都沒有房間,隻好去找個小旅社對付一夜了。”她說得這麼清楚,是因為暗地裏存著一點希望,等待韋之堯說他陪她去找。
“這深更半夜的,你又是雙中看不中用的眼睛,沒問題吧?”他似乎還關心她的安危,但是人穩穩在沙發上坐下,並沒有打算送她一程的樣子。
清嘉拖起箱子,隻好做自己走的打算。她心裏有一點怨言,卻是對自己的。陸淑儀常常跟她講一條人生經驗:永遠永遠不要對別人抱有幫助你照顧你的期望,即便親如父母,近如密友也不要,那樣的話,當別人不能助你時你會心平氣和,當別人可以給予照顧時你會加倍感恩。她怎麼把這個忘了呢,韋之堯跟她既不親又不近,她憑什麼指望他照顧她?這樣一想,心中釋然,便笑盈盈道了再見往門口走,連韋之堯不起身送客也不介意了。
她去拉門把手,正要旋開,聽到身後他說:“離天亮不遠了,你就在這對付一夜好了。”
清嘉的心亂了節奏,“嘣嚓嘣嚓”,像一把被不熟練的手亂撥的吉他。她不自覺地把手壓在胸口,慢慢轉身,去確認那句話不是她耳朵裏的小人兒講的,“對,對付一夜,什麼意思?”
“你以為呢?”韋之堯脫下外套扔在沙發上,又鬆開襯衫的兩顆扣子。曖昧的燈光下,他身體裸/露和未裸/露的部分都強烈地散發出磁力般的性/感,致命地威脅著她。
她身體裏流轉著朦朧的震顫觸電感,使她情不自禁要往電流的中心靠近。她朝他的方向走了兩步,但是扔拖在手中的箱子重量及時阻止了她。她感激地抓緊了箱子的拉杆,慌亂地說:“我,我還是走了。”
韋之堯慵懶隨意地看在沙發上,眯著眼說:“這是個套間,有問題嗎?你剛才不是已經在這兒睡了一覺麼,繼續當我不存在好了,這兒比那些小旅社應該安全指數還是高些吧?”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吧,他臉上有些微的淡紅,但是應該沒有醉。
雖然不知道他的誠意有多少,可他的建議是誘人的。等她找到合適的住處安頓下來,隻怕天就亮了。假如她在這裏再呆上幾個小時,除了他和自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那可不可以算做她根本沒在這過夜呢?另一方麵,如果有人知道她來過,就算她現在走了,人家沒有看見,還是可以以為她是在這裏過的夜,她走得會很冤枉。不過,有人看見也罷沒看見也罷,這裏人生地不熟,都是不相幹的人,隻要他們兩個當事人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也就什麼都沒發生。
問題是,與任何其他人共處一室她都可以不在乎,與這個人,她卻無法不緊張。他的氣場那麼強大,即使分隔在門的兩邊,她相信,她也可能被那氣流壓迫得呼吸困難。
清嘉千回百轉猶猶豫豫,韋之堯已經走了過來。他徑自去提她的箱子,她抓著拉杆的手沒放開,卻任他將箱子打橫提起來。如此,他提著箱子,箱子拉著她,到了沙發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