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小兒已經說了人家,這玉佩還請收回。”一旁靜默的曹氏突然開口,聲音溫柔中藏著鎮定自若的堅決。卓兒素來自由慣了,她不想他被皇家束縛。
平陽忿然地嘟著小嘴瞪著曹氏,紅撲撲的臉蛋鼓了起來,帶著濃重鼻音地質問她,“什麼?!這是不是你搞的鬼?!”她怒不可揭,幾乎口不擇言。曹氏一愣,隨即漲紅了臉,她素來深得蘇家兄弟的擁戴,何曾被這麼指摘過。
雲深皺眉,武賢妃的女兒竟然這麼不知深淺,實在不讓人喜歡。“回公主的話,二哥到了說親的年紀,父母親體恤他平日的孝順謙恭,替他說一門親事,不知公主有何見教。”雲深說得不卑不亢,言辭間明裏暗裏的提點著這位嬌橫的公主注意言辭。如果這平陽公主還有一點自知之明就該好自為之,否則真是無可救藥。
“你閉嘴”,她冷臉對著雲深,厭惡之情溢於言表,“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本宮說話。”
“民女不算什麼東西,但也不能讓公主斥責母親,逼迫兄長。”雲深笑得不卑不亢,心裏卻雪亮明朗——這平陽公主根本是個潑辣的無知丫頭。她原本還打算曲意順從,逢迎討好,借機達到目的。不過她現在有了更好的主意,如果說祁瀾夌為了自保,讓蘇卓陷入險境了呢,再比如這個平陽公主又那麼巧的牽涉在了其中,武賢妃是否要不顧親生女兒的安危呢。
這將是一出精彩的表演,到底是選擇利益的夥伴還是親生的骨肉?
不論武賢妃如何選,她始終會為了留一手而對祁瀾夌有所保留。失去了武賢妃這座考靠山,祁瀾夌想封王拜侯、名正言順就變得很困難重重,單說他那宮婢的生母已經成為最大的阻礙之一。
想到這,雲深暗自快意,再看向平陽公主,隻見她先是惡狠狠地飛了雲深一眼,隨即偷偷瞧了瞧蘇卓一眼,幹巴巴地將玉佩收了回來,將手上的碧璽鏈子取下來丟在雲深手上,悶著頭進去了。“換成這個總行了吧,這筆賬你好好給本宮記著。”
得,她倒是成了出氣筒了,平陽公主簡直是把她當成軟柿子捏啊。
“二哥,這個可別忘了。”雲深將碧璽手鏈遞到蘇卓麵前,一臉似笑非笑地戲謔。
蘇卓將鏈子往雲深麵前推了推,臉上是滿不在乎地賤笑,“你自己用琉璃佩換的碧璽鏈子,給我做什麼。”
嗬,鐵公雞難得不貪財。
雲深一想也對,便將手鏈收了,反正是白送的東西,留著打賞下人也是不錯的。
黃昏將近,光線漸漸昏暗,原本該將天地籠罩在一片黯然的消沉之中,然而今日的此刻卻是相府最熱鬧的時候,貴賓滿座,處處流光溢彩,燈火通明。
失去熾熱溫度的夕陽墜在西方,東方的新月倒有了幾分光亮,可遠比不了蘇府的流光溢彩。賓客已經圍坐在老夫人周圍,每張臉上都洋溢著神采。
“四皇子駕到——”門子的高呼使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門口。
雲深抬眉,就看到四皇子祁瀾軒玉冠華服,輕裘寶帶的裝扮,氣度華貴地步入相府。他腰上的珊瑚蟠龍腰帶是乃禦賜之物,整條珊瑚通體如血,十分罕有,整個大祁隻此一件。她記得這珊瑚腰帶該是後年他治吏有功的賞賜,沒想到現在已經到手。雲深的心微微一沉,看來軍餉的事暫時還沒有東窗事發的危險,而且這兩兄弟比她想象地更山水不露地進入了皇權的核心。
群臣很快眾星捧月地靠攏祁瀾軒,個個都巴不得擠到最前,好讓這個最有機會繼承大統的皇子記得自己的殷勤。祁瀾軒先向老夫人抱歉一笑,便一一耐心回應,不論官位高低都一視同仁地溫文有禮。
素齋宴很快就開始了,相府平素低調節儉,可是一年一度的素齋宴卻象征了相府的體麵,四壓桌,四冷葷、四炒菜、四大件,共十六道菜。並不像傳統做法刻意去模仿葷食,而是取最好的菇筍、蔬菜、果品等依其材質烹製。洞天仙珍、五味人生、慈言妙語、南海藏珍、銀海碧波……一道道珍饈伴著濃鬱的蔬香而來,雕工精致,間色分明,雖然是素食,令在場賓客食欲大開。
雲深的目光不經意掃過上首的主位,瀾彥和祁瀾軒笑著低聲交談著,似是瀾彥說了個笑話,一旁的桑柔咯咯地笑個不停,眼睛還若有似無地看向她這邊,簡直挑釁到了不知所謂的地步。雲深索性渾然不覺的樣子埋頭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