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見四皇子獻上如此珍貴稀有的玉像,原本以為是哪個謀士出的不合時宜的主意,瞥見蘇卓看得直了的眼神,雲深這才想明白,他的目標其實是蘇家這位財迷二爺。那樣的好玉沒有幾個財迷能抵擋的住誘惑,如果雲深沒猜度,很快她這個好二哥就會用銀子換取這種玉的開采地點了。
這才是祁瀾軒比祁瀾鈺聰明的地方,提供對方需要的永遠比求對方給你想要的要容易達成目的。
蘇卓警覺一笑,生怕自己這心思百轉的妹妹把這單穩賺的買賣給攪黃了。
“二哥哥不必慌張,小妹向來不喜歡做損人不利己的事,隻是想提醒二哥一聲,這種玉乃是南疆至寶,隻怕二哥即便是開采了,想要堂而皇之地運入國內也必須一直仰仗四皇子。”雲深後麵沒說出來的話是:一旦有了這一層仰仗,向來保持中立的相府就無形中倒向了德妃和四皇子的陣營,或者說,至少是在天家看來是這樣。
蘇卓慢慢地垂下眼眸,神情變幻不定,顯然是把雲深的話放在了心上,正在認真地考慮。蘇卓下意識地看向四皇子,他的臉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看得不甚明了,心裏更浮上一層不安。他同時也感到驚訝,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都能想到的關節居然被他忽略了,或者說,他太貪慕這塊暖玉的美好,刻意地將這些細枝末節拋之腦後了。
“大哥哥,深兒敬你一杯,算是給你接風洗塵。”蘇卓還不待再和雲深商量幾句,雲深已經丟下他去敬蘇廉酒。他那些生意雲深才不關心,隻要攪了四皇子的如意算盤就行了。不然一旦四皇子填上了軍餉的虧空,那便是武將軍誣陷天家,再往深裏想就是太子排除異己,鞏固東宮。萬一被人利用來攻訐,這樣的髒水祁瀾彥想脫身不易。
蘇廉端起酒杯,笑得有些溫文靦腆,一臉的書生氣,右腮上有一枚淺淺的梨渦,同曹氏右腮的酒窩一模一樣。想起曹氏,雲深突然覺得今晚的素齋宴有些順利過頭了,除了平陽公主的無厘頭飛醋,就再也沒有什麼出乎意料的事了。難不成玉姑姑是故弄玄虛?
不可能,這不是玉姑姑該有的習慣,她深得曹貴妃的真傳,不可能做毫無意義的事。
雲深正胡思亂想著,祁瀾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她麵前,卻是對著蘇廉開口,“不知蘇公子能不能讓個位置讓本宮和令弟聊聊天。”他是向來隨心所欲任意妄為的太子,所以絲毫不必避諱地開口。
蘇廉正在飲酒,冷不防太子突然出現,一口酒嗆住,狼狽地咳嗽起來,人卻忙不迭地讓開了。
祁瀾彥也不客套,大搖大擺地坐了下來。
雲深美麗的眼眸中透著無奈,縱觀整個大祁最擅長為所欲為的除了嬌蠻的平陽公主,大概就是他這個太子了,仿佛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言行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賓客似乎對太子的惡劣已經習以為常,除了蘇晨和曹氏不放心地往那邊多看了兩眼,其餘的人根本不甚在意。
蘇卓和祁瀾彥聊了一陣,聲音漸漸就停了。雲深察覺到一道極為肆無忌憚的目光,仰頭望去,迎上祁瀾彥深邃難測的目光。她眼眸微凝,非但沒有退縮,眼睛裏反而更透漏出無愧於心的意味,“殿下看著雲深做什麼?”
祁瀾彥嘴角微揚,眼底卻幾乎沒有笑意。蘇卓早在她進蘇府不久就細細查過這個蘇雲深的底細,卻發現毫無問題。既然她誰的人也不是,那麼她究竟為什麼要做這麼多事。
雲深知道祁瀾彥在想什麼,她一個相府千金卻兩度不動聲色地替他除掉了兩樁麻煩,先是坐實了四皇子的軍餉案,然後又將桑柔這個趕不走殺不得的眼線丟給了平陽這顆燙手山芋。若說這是巧合,他手上確實沒有切實的證據,可是顯然連雲深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這是巧合。
不等祁瀾彥開口,雲深自己先笑了起來,“殿下專門跑到這邊來,卻又沒有話同二哥哥說,如果雲深想的不錯,殿下是來找雲深的。”
祁瀾彥微眯雙眸,仍舊不語。
雲深也不開口,低著頭喝了一口熱湯,蒙蒙的霧氣從湯匙徐徐上升,將她麵前的事物都給朦朧了。這時候,才聽雲深不疾不徐地開口,“殿下是覺得雲深做那麼多事,動機不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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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防備】:老實交代,勾搭本宮是為了什麼?
深:當然是為了你的美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