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居然是曹府的人,曹氏咬了咬唇,姐姐也太歹毒了,為了防止東窗事發,竟然拉了父親府上的人出來墊背,到時候即便爹爹矢口否認也難脫身。而她為了顧及父母的顏麵,難道還可能死咬著姐姐不放麼?!
曹氏陰冷地掃了一眼玉姑姑,如果說她先前還顧念情分,現在就是非常厭棄她和自己的親姐姐了。
玉姑姑哪裏看不出夫人的心思,心頭閃過一絲無措,娘娘這麼做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如果她知道說什麼也會勸阻娘娘的。不過現在事情已經推到麵前,她再怎麼委屈也為時已晚。
“夫人,湯已經熬好了。”就在曹氏進退維穀的時候,廚房的通報讓她鬆了口氣。
曹氏勾唇一笑,盈盈看向眾人,“現在再怎麼追究,問到的也不過是些似是而非的佐證,不過若是諸位親眼看著下鍋的湯羹沒有問題,那就要請錢夫人解釋一下魚湯的問題了。”姐姐和國公府的事她自會給婆婆和相公一個交代,不過卻不是現在。所以她聰明的將眾人的視線移向了湯羹,畢竟眾人眼下最關心的還是這場鬧劇到底誰勝誰負。
錢夫人沒想到曹氏還這麼強硬,冷哼一聲,微微別過眼,不客氣地道,“那就請蘇夫人命人呈上來吧。”
數十碗冒著嫋嫋白煙,熱氣騰騰的湯羹被端了上來,磁白雅致的小碗上飄著幾絲細蔥,湯汁色澤純淨,肥厚的香菇、鮮脆的筍片、馨香的百合……與先前的成色一模一樣。
“果然是一樣的,蘇夫人沒有說謊,是錢家理虧。”
“就是啊,這湯我也喝不出一點魚的味道,為什麼錢家的奶娘剛開始就一口咬定這湯裏有魚,錢夫人又這麼篤信,要我看肯定有貓膩。”
向來都是牆倒眾人推,如今錢府明顯理虧,這些自作聰明的人便躍躍欲試地想要踩兩腳以示自己的足智多謀。
錢夫人還來不及喝上一口,就聽到聲討之聲席卷而來。她心裏有些打鼓,硬著頭皮裝模作樣地拿起湯匙嚐了一口。原本她想著到時候人證物證俱在,縱然自己的人開口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可是蘇夫人隻會自顧不暇,根本不會有時間反過來思索這個問題。然後想不到禍水東引,這反而成了她的痛腳。她埋怨地掃了一眼玉姑姑,曹貴妃明明保證一切已經安排妥了,而且允諾隻要替她演這場戲,就抬舉她的夫君頂上中書令的缺位,不然她才犯不著構陷蘇相的家眷。
曹氏臉上的笑意慢慢沉澱了下來,審視著前一刻還洋洋得意,現在已經驚慌失措的錢夫人,等著她從詫異中回過神來之後,好好給自己一個解釋。
錢夫人有些氣短,心裏卻明白決不能承認自己和娘娘的交易,不然夫君的仕途就要被葬送了。她眼神閃爍,勉強迎上曹氏懾人的目光,“奶娘,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你究竟是從哪聽來的傳聞?”錢夫人一句話就將責任撇的一幹二淨。不但將自己的囂張挑釁輕輕揭過,甚至將所有的罪責都推給了奶娘,接著又暗示奶娘將之歸為誤信傳言。這樣一來,有錯的不過是個下人,尚書府最多落下一個馭下不嚴的罪名,這和尚書夫人其心不正比起來已經好多了。
“奴婢……”奶娘焉能不知夫人的意思,心裏卻明白自己一家老小都在尚書府當差,如果不把這罪責擔下來,隻怕全家的差事都不保。有了這個覺悟,奶娘果然將所有罪責攬上身,隨口胡謅道,“奴婢是去淨身的時候無意中聽他們蘇府的下人說的,說是為了給湯膳提鮮,所以用了魚肉。”
這奶娘倒是急智,這麼快就連細節都編的無懈可擊,她隻需推說自己記不起是哪個丫頭碎嘴,自然沒辦法追究到人。可惜她又犯了一個新錯,那就是——
“所以說你為了能夠構陷相府,就眼睜睜看著那小小姐把你以為會讓她不適的湯羹喝下去?”蘇卓順著奶娘的話“理解”下去。
“卓兒。”曹氏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言,轉而向那奶娘道,“我也很好奇,為什麼你以為湯羹裏有魚還讓淑嫻喝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