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嬤嬤略略遲疑一下,這才懇切道,“隻要小姐肯救老奴,今後小姐若有用得上老奴之處,隻要不是傷害娘娘之事,老奴萬死不辭。”嗬,她倒是忠奴。
雲深莞爾一笑,伸手示意柳姑姑貼耳過來,低聲對柳嬤嬤交代了幾句。柳嬤嬤先是一臉驚懼,隨即眼前一亮,點了點頭。
雲深又交代了汀蘭、錦瑟幾句,便領著香雪走了。曹貴妃來了一定是要立規矩立威,處處挑錯,留下老練周到的汀蘭和沉默寡言的錦瑟,就算曹貴妃有心刁難,三人想要應付拖延也不會有多難。
“母親,女兒就知道您也在祖母這。”雲深對著蘇老夫人和曹氏福身見禮過後,便親近地攀上曹氏的手臂,讓曹氏臉上有幾分欣喜。“女兒聽香雪說祖母每年辦完素齋宴都會去妙覺寺還願,母親和深兒陪祖母一塊去吧。”
曹氏伸手點了點雲深的鼻尖,“我說你怎麼這麼親近我,原來是想著出去玩。”雲深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期待地看向曹氏。
曹氏倒也想帶女兒出去散心,隻是今日錢府的人應該要給她一個說法,她確實走不開。
蘇老夫人這時候開口了,嘴角是輕蔑冷寒的笑意,“當家的你隨我們去吧,錢大人今天是絕對不敢來的。”除非他想在蘇府和曹茵當麵對質。
曹氏點點頭,三人各自帶了丫頭坐上了馬車,往妙覺寺的方向去了。
此時的日頭還不算大,照在皮膚上微微有著灼熱感,雲深一左一右牽著母親和祖母興致盎然地往妙覺寺走。她不知有一場禍患尚在恭候著她。
妙覺寺建在一塊離京畿繁華處不遠的地方,卻是映在綠樹叢中,杏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殿脊掩映在蒼綠色的參天古木之間,顯得殊勝莊嚴。因為是皇家寺廟,妙覺寺常年香煙繚繞,朝拜者絡繹不絕。
大雄寶殿上,正麵的佛祖乃是用赤金塑身,栩栩如生,尊尊佛像亦是金身,神色端嚴,一時間光華奪目逼人,緊接著是映入眼簾的是石刻的畫軸,刻的是《托缽圖》,佛祖領著數百佛弟子托缽化緣,神態栩栩如生。
“蘇老夫人,您來了。”一個沉緩和藹的聲音響了起來。
雲深側頭去看,一眼認出了這位法師正是慧嚴法師。當年太後罰她到妙覺寺抄經,當時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太後卻命她整日的跪著不準起身。住持慧嚴法師瞧她可憐,便吩咐了僧人每日都用野參、枸杞等替她煮了藥膳固本培元。太後斥責,法師依舊我行我素,惹來太後大怒,揚言要拆了妙覺寺。慧嚴法師神色不變,隻說上天有好生之德。
可是三年後妙覺寺竟然毀於匪盜之手,她首先便疑心是太後所為,可是太後那時已經身體不好,自顧不暇。而且若要發難,沒道理要等三年那麼久。
正因為這段恩情和血債,雲深如今見了慧嚴法師好端端地站在那裏,隻覺內心激蕩,卻絲毫不敢露在臉上,隨著曹氏恭敬地福了福身。
“法師,老身今日除了還願,還要替四皇子捐一尊菩薩像給善男信女認捐。”說著,老夫人給身後的蘭蕊遞了個眼色,蘭蕊恭敬地抱著錦盒,小心打開,白色的暖玉仿佛有靈氣,溫潤的光澤流轉不息。
“阿彌陀佛,老衲謝過皇子,謝過蘇老夫人。”慧嚴法師似乎絲毫不為美玉動心,恭敬道謝,回身示意一個僧人將佛像尋了偏殿的龕位放上。
雲深隻覺對麵一道黑牆走來一般,忍不住看向那高壯的僧人,突然心頭一跳,一眼認出他是祁瀾夌當年安置在東宮的蔣欣,因為武藝超群,頗得祁瀾彥的賞識,若非逼宮之日倒戈……等等,他又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了妙覺寺裏,難道說因為她的重生,一些事被打亂了節奏?雲深忍不住將蔣欣的出現同當年妙覺寺被匪盜滅寺的事聯係起來。
這種想法讓她心頭無法平靜下來,她原本想著借助重生的優勢,對未來的一切有著優先的預知而隨之扭轉一切。但若一切都被打亂了順序,她就不得不打起精神仔細分辨這一切。
老夫人禮佛完畢,便要同慧嚴法師參禪,雲深撅著小嘴拉了拉曹氏的衣袖,悄聲道,“女兒想在院子裏走動走動。”
曹氏彎唇一笑,知道參禪這種事對一個孩子來說是太悶了些,點了點頭,囑咐香雪道,“看好小姐,莫要有什麼閃失。”
雲深嬌俏一笑,撒嬌道,“就知道娘對我最好了。”這一聲娘喊得曹氏心花怒放。
出了正殿,雲深腳步不停地往偏殿的方向趕過去,對香雪道,“香雪,你覺不覺得方才接走玉像的那個僧人有點古怪。”
香雪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嗯……那僧人好像比尋常人要高大好多,麵相也怕人,盯著玉像的時候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這是普通人見了那人都有的想法。
雲深點了點頭,“這隻是表麵,最重要的是妙覺寺是皇家寺廟,帝王最忌諱的就是逆謀之事,所以一向都由宮中侍衛把守,而寺內僧人根本不會武藝。可是那個僧人走路幾乎腳不點地。”
“啊,他是假的!”香雪恍然,隨即驚慌地捂住自己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