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好說,她這次是給二爺打下手的,這得看二爺什麼時候回來了。這次的福地草,知夏小子你得好好的謝過小四爺才是,她可是為你花了一番精力的。”大掌櫃收起藥箱,拍拍林知夏的肩:“你這侍妖鏡,中秋之前得接了啊,雖說身子傷了,這法術口訣能練的就還是多練練吧。”
林知夏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大掌櫃放心,肯定不讓您和西陸白費心思。”
“我會督促他的。”林西陸在旁允諾道。
“行,你心裏有數我就安心了。我先走了,小五爺前幾天也傷著了,我還得去看看他。”
大掌櫃走後,林知夏又癱回被子裏,低聲問:“西陸,你說我能順利的接過侍妖鏡麼?”雖然答應大掌櫃的時候是信心滿滿的,可當真要問自己有幾分把握,確是又說不出來的了。
“唐樓九侍,哪一個接鏡前不是都蛻了一層皮的,我知道你心裏沒底,知道你辛苦,但,忍一忍,再忍一忍,現在到中秋不過四個月的光景了,你再拚一拚,你爹娘和妹妹還在家裏呢,你每個月給的五塊大洋可不能斷了啊。”林西陸緊緊的握住林知夏的手。
這些不過十歲大小的孩子,放在尋常人家,哪一個都是要貪玩貪嘴的。可進了唐樓的林知夏和林西陸,從踏入石門的那一刻起,他們已經放棄了平常孩子該有了安逸和任性。
唐樓的日子過得是比在家好,頓頓有魚有蝦,蔬菜水果更是少不了,有時甚至還能吃到些洋玩意兒。但練起功來,大掌櫃就不是平時那副笑眯眯好說話的樣子了,背錯一個口訣,就要在院子裏拎著鉛桶站十五分鍾,第一次錯,拎空桶;第二次錯,半桶水;第三次,滿滿一桶水;要是同一個地方錯上四五次,大掌櫃的就起了勸退的念頭,對這些孩子自然也是沒有好臉色的,整日的板著張臉,夥食也從有魚有肉的變成清粥小菜,這人心都是肉長的,日子長了,作為九侍後補的孩子們也覺得心涼,一個個的都就離開了唐樓。
“大掌櫃的,你這樣會不會太現實了。多傷人心啊,大家好歹都相處了這麼久。”看著又一個孩子離開,林知夏忍不住問。
“傷心總好過沒命吧,有些人天生就不是能吃這碗飯的,學藝不精,到頭來害的還是自己,像花二姐那樣的妖物你不是沒見識過,自己本事不夠,就是湊上去送死啊。”大掌櫃的目送那個孩子孤零零下山的背影,直到唐樓的石門緩緩的關閉。
唐樓裏的日子過得太平,可這凡塵俗世卻是平靜不下來。
一轉眼包大人來了山城也有些時日了,自認為幹了幾件大得民心的事兒,這替城中百姓找回孩子自然算是一樁,此外學著舊時賢達,意思意思的開了次糧倉,讓窮的喝不上米湯的百姓能夠喝到米湯,讓有錢吃肉喝酒的百姓也要喝上米湯,做到天下大同,貧富一家。
這主意,自然是孫副官給出的,包大人聽了,綠豆大小的眼睛轉了轉,想明白後裂開了大方嘴,露出了鑲了金的牙:“妙啊!妙啊!好一個天下大同,貧富一家啊!”
這兩樁事外,包司令還順手“解救”了幾個民女,從踏雲館裏贖了幾個倌人出來,這幾位姑娘,自然充實了包司令的姨太團。
這踏雲館,是山城中的老字號了,做風月館子能做上百年的,想來是這城裏,不應該說大中華裏,也就踏雲館一家了。
坊間的老油條都知道,在清朝那會兒,有好幾個姓“艾”的老爺就到過踏雲館,跟裏麵的花魁啊,清倌人啊談談情,說說愛,詩詞歌賦,風花雪月的甜蜜一番。走的時候還留下些信物,或是一塊玉佩,或是一把折扇,兩人分別之時,必定是“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男的那個定是信誓旦旦:“我一定會回來娶你。”
女的那個必也絞緊了手帕:“你放心去,我一定等你回來。你莫要負了我。”
究竟那良人是否回來過,那佳人是否嫁的有情郎,卻是讓人無從考證,隻能憑揣測唏噓一番的了。
眼看中秋要到,孫副官提醒包大人是時候給唐樓拎一些節禮了。包大人頂不耐煩,蔑著眼睛,抿著手中的茶:“這唐樓,也忒不懂規矩了,不給本司令送禮也就罷了,還指望本司令巴結討好麼!簡直混賬!”
“司令,這唐樓中都是方外之人,想來也不一定過這凡間之節,但我們主動送上節禮,這表示司令極端重視他們。若是能拉攏一、二位唐樓中人,日後行軍打仗之時,他們能為我們略施法術,那對我們是大有裨益的啊。想那傳言中,魯殤王借陰兵,也不過是接了異能之人的法術吧。”孫副官邊說,邊順手給包司令的茶杯中添上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