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肆】虛鏡(上) 【玖拾伍】假作真時真亦假(1 / 2)

豔老板苦笑一下:“瑜青……這一世就沒跟我服過軟,更何論有事托我做了。”

看來豔老板對這瑜青是單相思啊。林西陸心中雖然唏噓,但還是不願輕易放棄,腦筋一轉,接著問道:“若不是有事未完成,就定然是有事情放不下了。豔老板你不妨仔細想想,好幫瑜青先生了了心願,讓他早日輪回。”

豔老板眉頭緊鎖,一時之間不言不語,思索了半晌,方才若有所思的說道:“或許……是有這麼一樁事,讓瑜青一直掛懷於心……”

林西陸心中一喜,麵上卻還是不懂聲色的說道:“若是豔老板願意幫瑜青先生解決他心中的牽掛,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有用的著林某的地方,林某必定不會袖手旁觀。”

豔老板深深的看了林西陸一眼,一番心思在肚腸裏滾了又滾,茲事體大,這樁事情瑜青牽掛了一世,本以為隨著瑜青離世,這事也就沒入塵埃,再也不會被觸碰了。可誰又料到,瑜青竟然為了這樁掛懷之事,久久不能安息,魂魄在這塵世間遊離了這麼多年。

林西陸輕掃了一眼豔老板,見他一副苦惱的樣子,就知道這樁事定然關係重大,讓豔老板不能或是不敢輕易讓人知道。於是眯起眼睛,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道:“這世上的事情,看起來無比重要,有事甚至覺得若是過不去了自己的性命也就交代在這了,但時過境遷再看的時候,卻發現不過爾爾。想來瑜青先生當年一直掛懷的事情,現在之所以放不下,或許是因為發現自己當時執念太深,現在隻是想要借著那樁事情,徹底放下那段執念吧。未有真正的放下了,釋懷了,才能讓這縷遊魂得到徹底的安寧。”

豔老板的喉結滾了幾下,咬了咬牙,對著林西陸和林知夏說道:“不論二位爺今日或是有心或是無意來到我這風華樓,讓我見上瑜青一麵這份恩情,豔某沒齒難忘。隻要是為了瑜青好,那這樁擺在豔某心中五六年的事情,縱然明知不該說,豔某也會一字不落的將所知道的一切說給二位知道。”

林西陸給豔老板斟了一杯冬梅茶,示意豔老板可以慢慢講,他們時間充裕。

“這一切,說到底,也是因為這冬梅茶……”豔老板的聲音似乎是從時間的彼岸傳來的。

六年前,先國主還在世,而當今國主薑哲,也隻是個世子。先皇一輩子廉潔愛民,勤於政務,是個人人稱讚的好國主,但人無完人,這先國主有一點卻常常遭人詬病,就是不愛女色。起初大家以為先國主真的是心性淡泊,不好女色,所以後宮來來回回隻有不到十來個妃嬪,而這些妃嬪能夠侍寢的機會,一年裏更是掰著手指頭都數的過來的。沒有侍寢機會,就沒有皇室血脈,偶爾有一兩個幸運的是,一朝得中,懷有龍裔,卻總是因為朝堂內後宮中的明爭暗鬥而無法將孩子保住。

那時的皇後,也就是現在的太後,看著後宮中稀稀拉拉的幾個孩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再加上娘家在朝中薄弱的地位而被前朝的大臣不停地彈劾,說她是妒婦,容不得其他妃嬪懷上子嗣,想要廢後。

在娘家人的默許中,太後找到了一處伶人館,這館內的伶人無論男女,都是樣子水靈,唱念做打樣樣俱佳的,有些女伶更是從小就耳濡目染了一些如何討好男人的花招。既然先國主看膩了宮內端莊賢惠的妃嬪,也許路邊這些奔放熱情的野花能讓他心動,身動。一旦這些女伶得到寵幸生下龍子,到時候去母存子,將這些孩子過繼給宮中的妃嬪就是了。

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太後招了一班伶人入宮表演,其中六女四男,都是館內樣貌最出挑的。果然,先國主一見傾心,但看中的卻是一名男倌,他將這名男倌留在宮中足足三日!三日中,兩人在禦書房後頭的寢殿內翻雲覆雨,夜夜笙歌。聽說在皇城之內的長街中,夜半時分都能聽到那男倌放肆野性的大笑。這三日中早朝自然是不上的,除了送飯的,旁人一律不許進入寢殿。

三日後,第一個進去的人,就是太醫,傳聞那日正午,寢店門大開,一股子歡好後的靡靡之氣隨風飄出,路過的婢女聞到了都是一陣臉紅。太醫屏著呼吸朝寢殿的深處走去,看見床上橫臥兩名不著寸縷卻仍是交纏在一起的人,急忙閉上了眼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那太醫奪門而出,開了幾副方子交給藥童,就稱病足足在家躺了個把月沒有出門。後來,先國主將整座伶人館買了下來,將其中的女伶或遣散或發賣掉了。自此,這館中隻剩男倌,為了防止被有心之人騷擾,先國主特意派了宮中一等一的好手親自去教授那些伶人武藝。漸漸的,這伶人館就變成了武伶館,再後來這武伶館開始吸收一些長得好看的孩童,從小叫他們詩詞歌賦,習武操琴。而最初那個被先國主看中,在宮中留宿了三日的男倌,正是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