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肆】虛鏡(上) 【玖拾陸】動之以情(1 / 2)

豔老板腳下一滯,極不情願的回過身來,麵色有些難看:“二位爺還有何事?”

“在下聽了瑜青先生的往事,有些地方實在是令人費解,還請豔老板指教一二。”林西陸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椅子上,手中的茶杯輕輕搖晃著,一雙桃花眼中滿是清明。

豔老板眼神有些躲閃,語中也帶著幾分猶疑:“豔某已經將所知道的一切都講給二位聽了,至於二位的疑惑,豔某怕是無能為力了……”

“豔老板這話說得,好像我們會為難您一樣,”林知夏嘻嘻一笑,“隻要豔老板說得都是實話,我們林道長絕對不會以權壓人的。”

這話一出口,豔老板本已經不耐煩的神色就收斂了三四分,林西陸心中不由得一聲歎氣:有權真好。

“這樁事情,豔老板肯定是知道答案的,隻要願意如實相告,我們定然不會再對第四人說起此事。”林西陸語中沒帶絲毫的架子,聽上去誠懇的很。

林西陸和林知夏軟硬兼施,這豔老板心中跟明鏡似的,可奈何民與官鬥從來沒有什麼好下場,隻能不情不願的說道:“林道長言重了,二位還想知道什麼,豔某一定盡力回答。”

“在下隻是想問一句,在瑜青先生的故事中,豔老板處的,到底是一個什麼位置呢?”林西陸端起冬梅茶,抿了一口,雖然茶湯已涼透了,但其中梅花的清冽芬芳卻比溫熱之時更沁人心脾。

話音剛落,就見豔老板麵上的血色登時褪下去了七八分,雖然神色還算鎮定,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強撐著的。

林西陸和林知夏二人見豔老板久久不出聲,也不著急,看看窗外的海景,品著早已經涼了許久的茶湯。

終於,豔老板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這茶已經涼了,我著人給二位換一壺吧。”說罷,打開觀海閣的大門,輕輕搖了搖那塊寫著“觀海閣”三個字的木牌子,一陣清脆的鈴聲不知道從哪兒發了出來,隻聽得“蹬蹬蹬”上樓梯的腳步聲,一會兒工夫,店小二就捧著個托盤上來了。

還是那個帶他們上樓的店小二,可此時臉上卻沒了半分笑容,他看了一眼豔老板,隻見豔老板微微一點頭,那小二就將托盤中的新茶奉了上來,順手收走了桌上的殘羹冷炙,整個過程安靜的落針都能聽見。收拾妥當後,店小二退了出去,緊接著一陣賠笑和道歉聲此起彼伏。

“對不起了孫爺,這三樓有的閣頂忽然間有些漏水,我們豔老板特意吩咐,將您換到二樓的碧海閣中,今日的開銷全算在風華樓上。”

“不好意思了孟姑娘……”

“王公子,您一直仰慕的孟姑娘就在樓下,不知……”

漸漸的,三樓熙熙攘攘的人聲逐漸消失了,整個風華樓的第三層全被清空了。隻剩下還在觀海閣的三人。

“豔某隻不過想過幾年太平日子,可世事總是不能盡如人意,對吧,林道長?”豔老板衝著林西陸淒然一笑,“本以為瑜青去了,那位又鐵了心的留在宮中,這陳年往事哪怕有人追究,也不會再將豔某牽扯其中了……沒想到,世事如棋,總是難料……”

“當年那三人中的優伶,若林某猜的沒錯,就應當是豔老板了。”林西陸的語氣中帶著十足的篤定。

“林道長果然如傳聞中一般機敏無雙,既然是敞亮人,那我也就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了。的確,我就是當年侍奉過前國主的那位戲子。”豔老板長舒了一口氣,宛如放下了心中的重擔。

“既然豔老板是痛快人,那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隻想問您一句,現在,這芙蓉城的鑰匙在何處?”林知夏快人快語,直奔主題。

“雖然當年的世子,現在的國主已經繼位,但若沒有這鑰匙,他的龍椅始終坐不安穩,是吧?此番林道長前來,就是為了幫他找到鑰匙吧。”豔老板唇邊掛上一絲冷笑。

林西陸心中犯起了嘀咕,聽這豔老板的語氣,似乎是對薑哲,不,應該是對這薑氏的皇權很是不屑,這不屑之中,又帶著幾分恨意。

“那豔老板呢,這麼多年來苦心隱藏鑰匙的秘密,難道是為了太後?”林知夏出言激將。

“那妖婦!我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要我幫她,除非日月同輝,江河倒流!”豔老板一掌拍在桌案之上,竟發出“嗡嗡”的回響,可見也是習武之人。

“如今芙蓉城的局勢,天下兩分。少年國主主張改革,致力於大刀闊斧的廢除官員冗製,削弱氏族壟斷,這得到了以左相為首不少寒門士子的支持,但這改革卻傷及了老臣和門閥的利益,讓本來就不看好這少年的太後有機可趁,借機將這些老臣全部納入自己的麾下。但太後母族本身在朝中的地位極其低微,太後一族根本無法做到完全控製這些臣子,反而在絕大多數時間內處處受擎,看似風光無限的背後,實則宛如傀儡。眼下,左相被囚,明麵上是太後的懿旨,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曉得,這背後實際上是各大氏族想要借太後的手鏟除左相這枚眼中釘。”林西陸看著窗外的大海,海麵上卷起了風浪,巨大的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拍打在漆黑發亮的礁石之上,看似有力,實則卻不能撼動那礁石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