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的白日雖然沒有夜晚看上去繁華,但今日天光正好,淺淺的金色陽光穿透了雲層,給這座城市鋪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一切都是祥和而又平靜的。
“你打算什麼時候解開那禁製?”獨幽恢複了自己本來傾國傾城的容貌,站在平日裏教導陸望舒法術的空地上,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陸望舒望著這片從林知夏腦海中杜撰出來的林場空地,不由得歎了口氣。他今日還未來得及從林西陸那裏得到關於這陶泥疙瘩的隻言片語,此刻隻能淡定的說道:“不著急。”
獨幽一怔,麵上雖未動聲色,但眼神中卻是滿滿的訝異:“不著急?你是不是上次落水的時候撞壞了腦袋?”
陸望舒輕輕的皺了下眉:“我身子剛好,還是保險點,等身體狀況穩定些再解開好了。怎麼,你等不及了?”
“陸氏一族的命都握在你的手上了,你若是如此放心我,就繼續安心拖下去吧。”蕭獨幽蔑著眼睛,鼻孔裏冷哼了兩聲,心中捏了個訣,化作一團青煙憑空消失了。
人雖消失了,但這話卻如同給了陸望舒迎頭一擊,“咚”的一下,讓他腦中空白,耳中也聽不到周遭的世界了,隻剩下“嗡嗡”的蜂鳴之聲。
陸氏一族的性命……怎麼會在我的手中?那物件究竟對獨幽有什麼用處!陸望舒想到當年陸氏一族在祠堂慘狀和小小的江雪最後望向天空那不甘心和難以置信的眼神,包括之後自己與江雪和母親的顛沛流離,陰陽相隔……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噩夢一般襲來,明明知道都已經過去,那份痛楚卻還是清晰到讓他呼吸困難。
一定……一定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哪怕這隻是個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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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又來了?”風掌櫃眉間的川字紋又擰了起來。
“來了也好,是友終究是比是敵強。”大掌櫃倒是很淡定,端起茶盞不緊不慢的啜著。
“連底細都不知道,如何能分得清敵友!”風掌櫃的一拂袖,朝著前廳而去。
“風老!”大掌櫃的還沒說完,風掌櫃早已經消失不見了,隻留下大掌櫃一人幽幽地歎了口氣,“唉……都活了快三輩子了,還是這個急性子……”
“怎麼這麼著急?”林西陸從未見到過這樣火急火燎的陸望舒。
“獨幽說了,那物件與陸氏一族的生死有關。”陸望舒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上寫滿了不安還有那絲深藏著的恐懼。
林西陸倒水的手一晃,星星點點的滾水飛濺到他的手背,燙得他下意識的一縮手:“怎麼回事!”
“我不好細問,你這邊對那東西打聽出什麼了麼?”陸望舒勉強自己坐下,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來平靜自己的情緒。
林西陸將他從林知夏那裏打聽到的一切事無巨細的說了出來,陸望舒的眉頭鎖的更深了。
“上古禁製,唐樓,陸氏一族,獨幽……”林西陸反反複複的咀嚼著其中的關係,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卻又消失於那堆混亂的線索中。
“聽獨幽的意思,她能給我的時間不多了,而她來這平城,從頭到尾隻是為了一件事……”陸望舒握緊了手中的茶杯,關節隱隱發白。
“人劫!”林西陸在心中輕呼道,那道一閃而過的念頭被他緊緊抓住了,可還未來得及細細展開,就被人打斷了。
“西陸!”林知夏急衝衝的跑來,一眼就掃到了屋內的陸望舒,“你還真的在這!”
“跑的這麼急,怎麼了?”林西陸問道。
“望舒,你要我說你什麼好……”林知夏的臉色很難看,“你又翻牆進來了,是不是?還毀了幾個樓裏的結界?”
這事林西陸原先並不知道,聽了也是心裏一抖,中華大地上所有的唐樓,雖然禁忌各不相同,但共通的卻是都有一條:擅闖唐摟者,嚴懲不貸。而這嚴懲不貸背後的意義,通常意味著死亡……
“哎呀,你怎麼還在這坐著,風掌櫃的正到處要拿你呢!”林知夏見陸望舒還是一動不動的坐著,心中不免替他著急。
“這事我既然做了,自然準備好了要承擔後果的。”陸望舒站了起來,臉上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與嚴肅,“與其等他來拿人,不如我自己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說罷,陸望舒衝著林西陸和林知夏淺淺一笑,朝著平城唐樓的前廳走去。
“陸家小子,”風掌櫃的語氣很是冰冷,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個好端端的少年,而是個無惡不作的妖魔一般,“我唐樓上一次念在你不知者不罪的份上並未與你多做計較,沒想到你卻是欺人太甚,仗著自己會些法術功夫,就不把唐樓放在眼裏!小小年紀尚且如此,若是長大了豈不是就成了那欺行霸市的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