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掌櫃是沒料到此時如此狼狽,赤烏烈焰並未凡間俗火,那羊皮卷眼看就要在頃刻之間燒個精光,所說其中的法器不會受到多大的損傷,但這整套家夥都是上麵賜給掌櫃的,一人一套,損毀無補,若是被別的唐樓掌櫃知道自己的羊皮卷是被一個嘴上毛都沒長齊的半大小子燒毀的,這可是真是顏麵掃地的事情!此時大掌櫃遞過來的台階,讓他不得不順勢而下,隻是在鼻腔中重重的“哼”了一聲,並未再多說一句話。
陸望舒見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多做糾纏,當下收了赤烏,不再為難廳中的人。朝著大掌櫃一抱拳:“大掌櫃今日的恩德,銘感於心,來日……來日若是有機會,一定竭力相報。”
縱然是虛境幻象,陸望舒還是想要報答當年大掌櫃對他的救命之恩。
大掌櫃見這孩子對自己甚是客氣,還格外的給自己麵子,立刻上前握住陸望舒的手:“望舒傷的不輕,還煩請小六爺,小七爺出手相助。”
風掌櫃似乎還要說什麼,話未說出口就被林西陸狠狠的瞪了一眼:“將人傷成這樣,人家的師父找上門,我倒要看看這平城唐樓的功夫究竟是有多好!”
“西陸!”林知夏扯了扯林西陸的袖子,“好歹我們是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果然,這不像是林知夏能說出口的話,這虛鏡中的林知夏的言行舉止都與林西陸在山城中的有七八分相似,少年老成,思慮甚多。
“你這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麼藥?”趁著大掌櫃與知夏去準備藥品和熱水,林西陸問道。
“萬般無奈,隻能躲了。”陸望舒稍稍一動,就扯到傷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外麵蕭獨幽步步緊逼,此處風掌櫃招招致命,你選的對麼?”林西陸小聲的嘟囔著。
“沒辦法,兩權相害取其輕。”陸望舒有些無奈,其實,比起蕭獨幽或是風掌櫃,他更不想見到的,是小酒館中那張跟自己老娘一點都不一樣的臉,明明不是同一個人,卻做著與老娘一樣的事,為他洗衣煮飯,為他鋪床疊被,為他日夜操心,生怕他跟了旁人學到些壞……這樣熟悉的一個陌生人,讓他除了有些透不過氣,更多的,還是心酸到隻能選擇躲藏。
“況且我住在此處,也能具體向知夏打聽一下關於那上古禁製的事情。”陸望舒的神情愈發的嚴肅了起來。
林西陸知道他對於陸氏一族一直是有心結的,可眼下,他又無法勸阻,隻能不疼不癢的說幾句寬慰的話。有些讓人無法忘懷也無法勇敢麵對的回憶,是需要再來一次的,隻是這世界上擁有這樣機會的人寥寥無幾,而此時,這樣的機會擺在了陸望舒麵前,他應該要抓住,不,他是一定要抓住。要不然,這個結會越拉越緊,直到將那顆活蹦亂跳的心扼到一動不動……
“那麼,我就物歸原主,你拚命得來的東西,還是自己保管好吧。”林西陸將那陶泥疙瘩塞回了陸望舒的手中,“隻是我怕,獨幽找不到你,不會如此善罷甘休的。”
“是啊,她可從來都不盞省油的燈……”這一點陸望舒再清楚不過了,那個冷漠的,傲慢的,目空一切,自稱看透了這凡塵俗世,卻日日貪戀其中,沉醉其中的蕭獨幽。陸望舒用力的甩了甩頭,對自己忽然想起蕭獨幽那些過去表示很不滿!
“怎麼還沒換衣服?”大掌櫃端著熱水進來了,“怎麼?害羞?委屈你了,這裏畢竟不是山城唐樓,我們擅自做主已屬於越矩了……”
“不委屈,大掌櫃客氣了,為了我,讓大掌櫃難做了……”陸望舒心懷感激,很是過意不去。
“說來稀奇,我一見你就覺得很有眼緣,總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幫你。”大掌櫃的一張圓臉因為奔波布了密密的汗珠。
“這麼巧!我也是!”清亮的薄荷音從外麵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