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嬌笑聲傳進了廳內,各路大人麵麵相覷。下一瞬間,一陣濃鬱的脂粉香氣飄了進來,緊跟著的是一串清脆的響鈴聲。一直白色的柔足踏進門檻,粉色的丹蔻點綴在小巧的腳趾甲上,很是引人矚目。
王禹的臉色陰沉的都要滴出水來,使了個眼色,立即又家仆圍了過去,想要將這來路不明,衣著暴露的女子帶下去。
“騰兒,快穿上鞋,仔細受了涼。”一把清越的薄荷音在廳外的不遠處響起。
仆人們知趣的退了下去,王禹眼睜睜的看著那女子光腳赤足的踏進了廳內,輕佻的看著一室的文臣和武將。緊隨其後的,是一個穿了絳紫色長衫的年輕男子,膚白純紅,一雙鹿眼中帶著點點星光。
“諸位大人請隨意,不比太在意本將軍。”林知夏大手一揮,自己隨意找了個位置落座。
可廳內的其他人卻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你看看我,我看著你,最終,所有的視線都落在了陸望舒身上。
“林將軍大駕光臨,真是令蓬蓽生輝啊。”陸望舒仔細的觀察著林知夏。
“校易大人真是過分自謙了,”林知夏掃了一眼小案上的茶盞,“這皇宮內都極少能喝到的碧沉茶,陸大人竟舍得拿來待客,可見陸大人是喝慣的了。”
“林將軍,這茶是聖上賜下的,我家大人一直沒舍得喝,今日難得眾多貴客臨門,這才拿出來待客的,還請林將軍不要誤會了我家大人。”麵對林知夏的惡意,王禹頗為不滿。
“想來心胸寬廣的林將軍隻不過開了個玩笑,彰泰兄你不必太過認真,”陸望舒對著林知夏淺淺一笑,“您說是麼,林將軍?”
林知夏朗聲大笑:“素聞校易大人巧言善辯,今日一見,果真如此,論口才,怕本將軍的整個逐鹿軍團都不是你的對手。”
這話聽得林西陸眉頭一皺,語氣不善,言詞之間處處咄咄逼人,一點都不像是林知夏本來的性子。
“將軍,人家站的腿都酸了。”柳騰嗲聲嗲氣的抱怨道。
“來人啊,將柳姑娘的軟墊拿上來。”林知夏朗聲說道。
幾個一看就是將軍府打扮的家仆走了進來,手上抬著軟墊,香妃靠和波斯毯,自覺地將這些物件在林知夏的位置旁邊擺放好。而擺放這些物件的那個位置原先是一個新上任的武官的,無奈人微言輕,對方又是林將軍府上的人,他更是一聲都不敢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位置被占了去。
如此猖狂!陸望舒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林知夏和那位柳姑娘。此番宴請,來的都是朝中大臣,無一人攜家眷前來,而林知夏明知故犯,帶了個如此輕浪的女子,這擺明了是給自己,是給校易府,也是給這滿室的官員一個下馬威,他要昭告天下,他林知夏,雖是武將,但在立場上是既不幫文臣亦不會幫武官的,他就是他,站在北淮軍權的頂端,哪怕是那位身穿五爪金龍的絕對權力者,對他,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能有的,隻有依仗。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席吧。”陸望舒向管家示意。
茶盞被撤了下去,流水似的美酒佳肴不停的被送上來,沒有歌姬舞娘,隻有幾個斯斯文文的小倌奏著絲竹管樂,倒是別有一番雅致。
“這知夏,很不一樣。”陸望舒借著絲竹聲,低聲說道。
林西陸點點頭:“的確,不像知夏,可也不似那邪識。”
“他既然派了探子來,說明對我們還是存了疑問的。既然如此,我們且試他一試。”陸望舒斟滿一杯酒,想著林知夏走去。
“陸大人,這位就是林尚書的公子吧。”林知夏見二人一同走到他麵前,也不起身,繼續好整以暇的坐在位置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
“林將軍。”見林知夏問到自己了,林西陸落落大方的上前行禮。
“果真是一表人才,怪不得從不站邊的校易大人為你破了例。”林知夏仰起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唔,林家的白墮酒,哼,這林躍這麼快就來拍馬屁了麼。
“林將軍說笑了,”陸望舒掃了一眼支起耳朵的眾人,“陸某隻不過為聖上選拔合適的人才而已,黨派之事,陸某過去不參與,將來更不會。”
“陸大人倒是十分肯定啊,隻是……”林知夏抬起了眼,語氣中多了一抹冷意,“世事多變,陸大人這話說得太早,怕是日後會後悔。”
“陸某但求做人做事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無愧於聖上,至於其他的。陸某不會也不願意去考慮了。”陸望舒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