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放下了電話,麵色凝重,與山城一江之隔的巴城已被日軍拿下,前方早有消息,日軍的前線就在這幾日準備渡江直取山城。
“司令,上麵的意思是……”副官小心翼翼的看著林知夏的眼色,這位林司令,消失了好些時日,現在一回來,仿佛比過去更加的冰冷無情。
林知夏重重跌坐進高大的皮椅之中,上麵明確的告訴他,這山城是可讓之地,若是能與日本人劃分而治,也是可以接受的。
“你下去吧,沒我的命令,全軍不得擅動。”林知夏眼皮都沒抬,打發了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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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姐,拜言他……”林西陸不知道要怎麼同雁桑說這件事,哪怕是他自己,每每提及拜言的時候,心裏還是會一陣抽痛。
雁桑恬淡溫和的笑了,那笑容與世無爭,讓人的心也不由得跟著平靜了下來:“小六,我早就有這樣的準備了。”
“四姐……”林西陸緊緊地咬住了嘴唇,他發現自己非常的無力,甚至連一句寬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小六,你不要難過,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如果你好好修習,無腸公子的八位侍靈,還是有機會再湊齊的。”雁桑冰冷的義肢握住了林西陸的手掌。
“真的麼!”林西陸的眼中綻放出希冀的光芒。
“四姐不曾騙過你,好了,現在可以告訴四姐,小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小六,你會放棄麼?”雁桑聽完這一切,沒有震驚與不安,隻是凝視著林西陸的眼睛,認真的問道。
“我不知道,四姐,我真的不知道。”林西陸感覺自己的內心十分的混亂,鮮少出現的迷茫將他的腦子攪成了一鍋漿糊。
“小六,不論你的決定是什麼,四姐有一件事想要提醒你。”雁桑緩慢而堅定的說道,“這世上所有的神,在成為神之前,都曾是人。隻不過他們找到了天梯,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增加了自己的壽命,也為自己增添了許多的異能。”
林西陸好像抓住了什麼,但那念頭一閃而過,消失的太快。
“四姐希望你知道,不管他們現在是什麼,既然大家都曾經同樣的身為人類,那一個人是沒有能力,也沒有權利決定另一個人的心意乃至情感的。”
雁桑有力的拍了拍林西陸的手:“好了,我要去幫馮掌櫃的做飯了,這幾日望舒的身子不是很好,需要多補補。若是有必要,你也可以去二爺那裏討些青丸給他。”
看著雁桑離去的背影,林西陸本來混沌不已的頭腦中仿佛吹來了一陣清風,層層疊疊的雲霧背後,是那澄清碧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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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廣白坐立不安的拿著那封電報,又掐滅了手中的一支煙屁股。
“二爺,這件事我們真的不能管。”本應該在廚房忙東忙西的馮掌櫃,此時與俞廣白一起,坐在了小書房中,麵上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馮掌櫃,若是不管,那山城的百姓就……”俞廣白重重的將那電報拍在了桌上。
“五日之後,日方空襲。”十個大字白紙黑字的寫在了那電報紙上。
“唐樓百年以來的規矩,都是不管世間之事的。”馮掌櫃不住的搖著頭。
“這可是犧牲了巴城的工農軍數十條的性命才換來的消息!”俞廣白激動的手都在發顫,“馮掌櫃的,這一次空襲,目標就是城南,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百姓死在炮火之中麼!”
“二爺!”馮掌櫃雙目赤紅,“你以為老馮我的心是鐵打石頭做的麼!城南的百姓何其無辜老馮怎麼會不知道。可我一早就說過,唐樓本就是應了天下劫數而生,為的就是讓六界眾生各歸其位。如今城南的百姓要遭此生死大劫,若我們幫著避了過去,就違背了天道,擾亂了六界的平衡。到時候該死的沒死,該生的未生,這人間怕是要遭更大的禍害啊。”
俞廣白哪裏聽得進這幅老生常談,但他也知道,看這情形,現在是無論如何都勸不動馮掌櫃的了。求人不如求己,這件事,幹脆自己來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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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靈蝶,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廣白,這件事,你當真決定了?”雁桑關上了窗戶,寒冬臘月,夜裏的北風更是刺骨。
“雁桑,這麼多人的性命,不是我能置之不理的。”俞廣白將一遝黃符放在貼身的襯衫裏,“現在山城中能在這件事上出力的,隻有他了。”
“可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任何情感,他會願意麼?”雁桑有些擔心,可手上還是仔細的將圍巾替俞廣白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