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夜探書房(2 / 2)

“絲琴,退下。”兼蒼在暗夜之下,仍極其矯捷地接下他發出的暗器——琴鏢。

說完,門外立即進來幾個侍衛,帶領著絲琴出去。

“好生看著路,琴侍衛不要再走丟了。”程炎恪嘲意眷濃。

兼蒼自顧地拉開他對麵的檀木椅,坐了下來。聲音沙啞低沉,紫色瞳眸魅惑人心。“師弟,幾年不見,別來無恙。”

程炎恪雙腳架在書桌上,桃花眼挑了一眼,又漸漸合上。隻露出濃卷睫毛下的一條針縫看他。

“太子擾人清夢,竟就是為了這雞鳴狗盜之事,實則令子炎汗顏啊。”要有多無奈,才能令他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

兼蒼的身子抖了抖,他們相處了八年,年齡雖說相仿。可他沉穩幹練,帶著不符合年齡的滄桑。

反觀這位三師弟,從他弱冠至今,都是一副慵懶散漫的樣子,容顏更是凍結了一般,無絲毫變化。唯獨變的,也就是他臉部線條不再光滑延伸,而是棱角分明了。

他在舒麗明爭暗鬥,處心積慮想得到這天下。他卻荒-淫無度,安逸舒適,仿佛所有的名與利,榮與辱都與他無關。

同樣是桃源養大的人,同位皇族宗室,這樣的反差,怎能讓他平衡?

“我隻是想借你囚龍鎖一用,師弟不必這樣尖酸刻薄吧。”他笑的異常邪魅,可在程炎恪看來,這卻讓他毛骨悚然。

八年相處的時光裏,他早已摸透他的脾性,這樣的笑,是他算計前慣用的伎倆。隻不過這次,輪到他要進他的圈套了。

“若不是司徒鈺使用困龍鞭,你怎麼會知道囚龍鎖在我手上?”他說的極其緩慢,可卻有一種壓迫人的氣勢。“既然你喚我一聲師弟,那我也顧忌同門情誼。你要的東西,已經被我燒了。”

兼蒼收斂起笑意,隨即又暈開。就像烈日忽然被烏雲遮掩,瞬間又掙脫出來一般。

“那東西是敦妃用性命換來的,你怎麼可能會如此不珍惜?”

程炎恪知道和他比心機,他現在定然要輸。可是話卻不可以挑明說,“若不燒了,恐怕它會要了更多人的命。四年前,我剛回昌安,不也是差點因為它沒命了麼?”

兼蒼地笑容立即褪去,就像是暴風雨的前兆。

他會昌安不久時的那一次經曆,他知道。那種痛苦,折磨,不是一般的人能夠承受的住,能夠扛過來的。可是他做到了,孱弱如他,怎麼會有那麼強烈的生命意識?

這一年,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年,瞬間變得荒-淫無度,自甘墮落?

兼蒼看著對麵近乎虛幻的他,心中有些許的疼惜。在桃源的八年,他們兩個最愛鬥嘴,最愛廝打。

師父教授自己兵法謀略,強健身肌;將全身醫術教與他,讓他能夠自我救治,以延續他的性命。

他常常將他揍得渾身青紫,卻從來都不囔囔地向師父告狀,也總是用一種好不屈服的眼神示意,總有一天他的身體會強壯起來,再把他痛扁一頓。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他的性子比別人倔,也比別人堅強。

“其實你也明白我要那東西的目的。”他從來都不用在他的麵前耍心機,而且他也不會。

程炎恪冷哼了他一眼,不想說話。

兼蒼又道,“你沒想過,報仇麼?”

他的手指動了動,隨即又恢複往常。身子側向兼蒼,閉眼假寐。

兼蒼見他有了反映,忍不住又下了劑猛藥。“不為你自己,隻為敦妃。”

程炎恪換了個腿壓桌子,眼睛終於全睜開了。“一個無賴,如何談仇恨?一個廢物,又如何報仇?”

兼蒼起身湊近他,看著他紅褐色的瞳眸泛著水霧,知道他是動心了。

“如果我幫你呢?”

程炎恪斜睨了他一眼,半是嘲弄,半是惋惜。“可惜呀,我就是不領情。”

他惋惜的是自己,嘲弄的兼蒼。兼蒼若想幫他,何必等到今日?三年前,四年前,或者更早,八年前,他就有這個能力幫他了。

他現在提出幫他,不就是準備好了套,要他自己乖乖的鑽進去麼?

兼蒼知道自己又白忙活了。今日一鬥,他成功的激怒了他,可卻並沒到達目的。

從來都沒有贏,也從來都沒有輸。

“我隻想問一句,程郎是否果真才盡。”

程炎恪難得好脾氣,“你我相處八年,你又派人監督我四年,我是否才盡,你不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麼?”

他說的全對,兼蒼笑了笑。“希望如此,否則,你我 日後,必成勁敵。”

“那我也問上一句,上次刺殺……”

“既已知道,何須再問。”說罷,他玄色身影消失地無影無蹤。

冷風借著大開的窗戶,呼呼地吹了進來。將他整張本來就不算紅潤的臉,吹的更加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