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遊離,瞳孔渙散,一定是經曆和很可怕的噩夢吧?
那是什麼?她父親叔叔被敵人刺死的場景,還是她在沙場上九死一生的場麵……
“我……”怎麼可以告訴他,自己夢見自己喜歡的人把自己丟了,然後看見他黯然傷神?“一些不愉快的記憶而已,無關緊要。你醒了,我去通知長孫太後和挽暮吧,她們守著你好幾天了。”
她剛起身,卻一個踉蹌,跌會了床前的椅子上。
看著她幹裂的嘴唇,臉上和脖頸出黢黑的皮膚。心,略微一沉。“你把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訴母後了?”
“……”
“罰你了?”
“……”
“那就怪了,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眼睛下麵還一圈黑的。”
“我自己在外麵跪的,和其他人無關。”
莫名地,他把她的手拉了過來。她眉頭微微一皺,神色有些不悅,但終歸沒有拒絕。司徒鈺……今天和不同。
“母後把什麼都告訴你了?所以你自責,就自己懲罰自己?……你怎麼那麼傻,你不知道,你是堂堂鎮邊大將軍嗎?這要是傳了出去,你的臉麵還往擱?”
司徒鈺安靜地任由他出落,然後才安靜的出聲。“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是我。再說,我要懲罰自己並不是因為自責,而是,作為一個將軍,沒有照顧下自己的下屬,那是一種恥辱。就像我們進宮那回,我救你,也是一樣的道理。”
程炎恪感覺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抽了一般,那麼的無力。他是她的下屬,她會這樣對他,也會這樣對她的兵。在她的眼裏,他與其他人,並無任何區別。
他的一腔激情,澎湃而上,激蕩起浪花無數,可一一都在石壁之上,碎成一粒粒地水珠。
忽然有些淒涼。
“程炎恪。”
“嗯?愛妃想起還未忘記給本王道歉了?”剛才的平和和淡然都已經消失,換上的,是他一貫的表情。
就像好不容易撕開的麵具,又生生地貼了上去。
司徒鈺略微遲疑,低頭冥思。程炎恪也隻是漫無目的的打量她,沒有任何催促或者探究的意味。
許久,她才悠悠道:“母後說的對,與你相處這麼久來,我居然對你的事情一無所知。那日,也是我對不住你。”
她像是信手拈來的詞句,實則在心中聯係了幾十遍,才不至於說出來的時候,像是發號施令那般的不可理喻。可盡管如此,她的話語還是生硬古怪,像是被逼得一般。所幸的是,她流光溢彩的眸子,坦坦蕩蕩,熾熱真誠。
她突然覺得自己窩囊,她這輩子還沒向誰低頭過呢。
程炎恪心中咯噔一下,立即伸出手拉她入懷。四目相對,兩鼻相碰。他隻覺得心中一熱,像是有股暖流滑過。“本王……沒有放在心上。也就一幅軀殼,是母後她們太緊張了。其實,本王哪裏會那麼柔弱。”
猝然不及的使力,她一手撐著床沿,一手貼在了他了胸口上。
他溫熱的鼻息傳來,撓的她酥酥麻麻的。一靠近他,便可聞見他身上茉莉花的清香混合著藥香。
手掌處傳來他有力的心跳,隻感覺脖子和耳根一紅,說話也有些被扭。“不……說了,別逞強。自己的身體,自己才最知根知底。你要是就這樣死了,長孫太後會找我拚命。也許永不這拚命,皇帝一定會下聖旨把我給剮了的。謀害皇親國戚,這罪名想想都可怕。你躺著,我去找禦醫給你瞧瞧,身子骨還沒檢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