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心望著他湛藍的身影消失在樹林裏,淚流的更瘋狂了。明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為什麼還要走?隻為賭這零星的勝利麼?
一個時辰?她一刻鍾也待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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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內。
段文摸著著近日來長的瘋狂的胡須,運波詭譎眼一直盯著書桌長的那張地形圖。赫連雲鵬緊抿著薄唇,不發一語。楊照做在他的對麵,似乎被這種壓抑地氣氛所震懾,隻覺得通身都冷的不像話。
白日一戰,是他小瞧了那個他讚歎許久的小女娃,想不到她居然相處了連環陣來破他的連環陣,這陣中陣用的可真是巧妙啊。居然借助他的兵力,破了他的陣。
“太子,拿下攏錫,天寧炙手可得。”段文溫和笑道,鷹隼的眸子泛著狡黠的光,“如今正是他們兵力低弱之時,應該一舉將其攻下。”
“不行,”楊照反對道:“我們不能小看司徒鈺,攏錫一仗,幾乎打了四個月,也隻能攻下城下。今日他們打了勝仗,正室士氣高昂之時,此時出戰,隻會敗。”
“楊將軍此言差矣,剛才已有探子來報,攏錫城牆上的士兵正在慶功,個個喝的七倒八歪,顯然驕兵,何懼?”
“誒,非也非也,司徒鈺並非之前那般有勇無謀,何況敬王隱晦多年,誰知道他之前有做什麼部署和安排。貿然出兵,隻怕損傷更重。”
赫連雲鵬依舊沉默不說話。
潛伏在營帳外麵的子蕭又聽見段文和楊照爭吵一番,話語中的譏諷意味濃厚,顯然兩人表麵雖說是一路,可心中是誰都沒有服氣。
父親,子蕭在心尖上呢喃著這個稱呼,他都忘記自己有多久沒和他好好說話了。因為政見不和,他在外漂泊多年,根本就沒有盡孝,何況……修恒的死,對他打擊很大吧。他的額鬢布滿了白發。
他記得他還是三歲的時候,父親便抱著他上了無極殿,那個傳說住著帝王的宮殿。手中握著白玉製成的酒杯,杯中盛著宮廷最甘甜的禦釀,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整個京城的夜景,沉醉在萬家燈火中。
小小年紀的他喝下杯中的禦釀,看著星星點點的光亮,像是天上璀璨的繁星。父親柔軟的聲音在他的耳際響起:手握重權,俯瞰天下。從此他便明白,這星星是可以窩在手上的。
從那天以後,他再也不反抗蔡和為她安排的一切,再也沒有像孩童一般天真的撒嬌。三歲背詩,五歲寫詞,七歲從戎,九歲上戰場。後來,他看淡了那些名利,看淡了那些權勢和陰謀,看明白了那些算計,他不顧父親的阻攔,依然離開。
後來,他知道,父親不甘心的想要那些星星匍匐在他的腳下,以至於探手去觸摸那些不敢屬於他的東西,以致於成了別人的劍,終究一天,主人會揮著這把劍,殺了他。
如今,父親的野心,害了他……
“誰?”
子蕭一不留神,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樹枝,發出細微的聲響,而這聲響,驚動了赫連雲鵬!行動往往比意識來的更快,在赫連雲鵬衝出營帳之前,已經躲上了旁邊的營帳,此刻恰好有士兵來給他們送消夜。
赫連雲鵬狐疑地望了眼周圍,再盯著那士兵看了良久,幽幽道:“剛才有什麼人經過。”
被自家主子盯的發毛的士兵不明所以,可也不敢多問。生怕自己說錯一句話便被這性格莫測的主子吃了。“沒,沒……就小人一人。”
赫連雲鵬的眉頭皺了皺,明明感覺到有高手,為何出來就不見了,草木皆兵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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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文回到營帳,剛解開自己的盔甲,便有一把冰涼的玉簫抵在他的脖頸處,他肝膽俱顫。那把帶著寒光的蕭久久都沒動,似乎是沒有取他性命的意思。良久他試探地哆嗦道:“湛兒,是你的麼?”
回答他的,是扇被風吹開又自顧合上的帳幔。段文心中百感交集,眼下他處在赫連雲鵬的勢力範圍內,頂多算他的謀士。剛才赫連雲鵬又似乎發覺到了湛恒的存在,若是此刻突然有人進來,他這營帳幾乎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湛兒,我們爺倆好久沒好好說話了,你先把劍放下。”終究是他的兒子,他又豈會不知,他的蕭便是他的劍。“難道你要弑父麼。”
如而今,他的劍,要揮向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