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哭了多久,哭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了,馬車忽然停了,一個青衣男子掀開簾子,說道:“稟左大娘,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左大嬸擦擦眼淚,點點頭,拉著我下馬車。一下車,我就震驚了,眼前竟然是一個碼頭!遠處是茫茫大水,近處是幾艘大船,甲板上人馬貨物川流不息。
左大娘終於開口說話了:“老爺要我帶你出海,隨便尋覓一個小島隱居下來,等過段時間風頭過了,再去給他們上墳……”說著她又開始哭。
“我不走。”我冷靜的說。
“船已經準備好了。趙老爺吩咐過了,從此以後他所有的財產都撥到你的名下,兩位老爺也把他們調撥影子衛的令牌傳給了你,往後你就是我們的主子,我們便以保護你為職責。”說著,她從懷裏掏出三塊小金牌,塞到我手裏。
我低頭瞅了一眼,隻見這三塊金牌背麵都雕刻著不同樣式的複雜花紋,其中一塊正麵寫了個“通”,另外兩塊正麵寫的是“衛”。我把令牌推回給左大嬸,再次冷靜的說:“我不走。”
“小花,不要辜負兩位老爺的苦心啊!”
我握住她的手說:“我們現在不要上船出海,先潛回太平穀附近,悄悄觀察一下情形。我現在有兩塊影子衛的令牌,還有大筆銀兩,難道一點忙都幫不上?”
“老爺們希望留著影子衛來保你後半輩子的平安,不是教你去救他們的!金懷武現在是呼風喚雨的皇帝,別說影子衛,隻怕連你自己也要賠了進去。”
“撲通”一聲,我直直跪在左大嬸麵前,抬頭說道:“左大嬸,你聽我說。我知道你萬般舍不得白老爺,卻又心疼我怕我有危險,其實你的心裏是最苦的。雖然老爺他這樣命令,但是我們受老爺的恩惠,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往死路上走。縱使他們活得不痛快,不自在,可是事在人為,我們總能替他們找到活著的樂趣。如果現在我們放棄了,就是不仁不義、忘恩負義,就算我們偷活下來,又有什麼意思?”
左大嬸趕緊拉我起來,哽咽著說:“你這不是折煞我嗎?既然你這主子決意如此,我這一腳已經踏進棺材的老奴才,也隻管上天入地陪著你罷了!”
“太好了!”我抹抹眼淚,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我們這是在哪裏?”
左大嬸說:“今天是十月初一。昨夜把你帶出雲州後,咱們馬不停蹄往南奔了六百裏,這已經是金勝的南海之濱雲昌縣了。”
原來這十來天,我已經從偏北的厲城,來到了極南的南海,怪不得這裏暖風陣陣。我轉頭看看遠處,此時太陽西下,海邊日落的景致果然十分壯觀,以後到這海上隱居也不失為一樁樂事。不過情勢緊急容不得我幻想太多,我定定神,對左大嬸說:“咱們回去吧!”
左大嬸點點頭,帶我走回馬車旁,對車夫和旁邊站的青衣護衛說明往回趕的意思。那倆人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請我們稍等一下,找人換馬去了。
很快兩匹駿馬被套在車上,車夫換了人,原先那位青衣護衛仍坐在車夫旁邊。左大嬸對原先那車夫吩咐了幾句,便示意出發。馬車徐徐開動,越駛越快,終於絕塵而去。
在車上,我問左大嬸影子衛的大概情況。左大嬸介紹道,影子衛分三支,分別聽命於趙夕白、白老爺和柳衣衣,每支的主要首腦分別是趙夕白的貼身侍衛左慶年、左大嬸和柳衣衣的貼身侍衛左玉年。現在柳衣衣還做著“打回恒州、還我河山”的春秋大夢,左大嬸給我的兩個令牌是調撥趙夕白和白老爺下麵兩支影子衛的。兩位老爺下麵的加起來還不到一萬人,而柳衣衣因為這些年一直主事,她手下的影子衛反而增加到了萬把人。左大嬸強調,別看影子衛數量不多,質量卻很高,論功夫、論忠誠度、論行事手段,都是百裏挑一的。
馬車急速奔馳,到了深夜,馬車外的青衣護衛忽然挑簾說道:“左大娘,遠處有人放信號。”
“哪一支的?”左大娘往外看去,此時外麵漆黑一片,已經沒有信號彈的蹤跡了。
“是柳姑娘那一支的,在雲州城東邊百餘裏處。”
左大嬸聞言皺眉看向我,我想了想,說:“昨天趙老爺說鈺慶的大軍這兩三日就要到了,不會這麼快吧?”
左大嬸說:“小花,這柳老板現在雲州城內,城外的信號應該是向裏麵傳信的。你看我們要不要與他們彙合?”
“嗯,人多好辦事,還是先跟他們碰個頭,看看怎麼想辦法吧。你說柳老板的貼身侍衛是左玉年,這人我見過,沒跟柳老板進城,如果是他放的信號,那就好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