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不悔正在細思該如何拒絕,一旁被冷落了的府尹萬不全忙道:“聞家是我們川州首富,不差那一副碗筷,聞老弟應該也不介意讓秦姑娘暫時在聞府作客吧?”
眼角掃過萬不全,雖有些不悅,聞不悔卻也不表現出來,反而笑道:“秦姑娘所言甚是,我這便讓下人將客房收拾一下以便秦姑娘入住。”
此言一出,萬不全與秦韻令皆是一喜。差別隻在於一個喜形於色,而另一個不動聲色。
喚來管家交代了幾句後,聞不悔又道:“難得今日府尹大人與秦姑娘大駕光臨,今兒我做東,當是為秦姑娘接風洗塵,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萬不全自是不會笨到拒絕,便看向秦韻令。秦韻令也不客套,微微一笑,道:“那麼,韻令在此謝過聞爺了。”
“秦姑娘,請。”
琳琅得知秦家的女兒將住進聞府的消息時,下意識蹙了蹙眉。因為長歌與嫵歌的緣故,對於錦州秦家她亦是了解的。
每每聽人說起錦州秦家,她的腦海中總會浮現出長歌怨恨的神色和嫵歌淡漠的模樣。除卻嫵歌和長歌,她並未見過其他秦家人,心下忽然對秦韻令既懷好奇之心,又下意識地排斥。
因聞不悔在外設宴款待秦韻令與萬不全,晚膳便隻有琳琅與聞秋二人安靜地用膳。故而,待琳琅見到秦韻令時,已然是次日的午膳時分。
初見秦韻令,琳琅想起的不是長歌,而是嫵歌。琳琅呆呆地望著秦韻令,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聞不悔察覺琳琅的失態,當是她也想起了長歌,便道:“她不是長歌妹子。你若想念長歌,我差人去塞外將她找回來,可好?”
琳琅回了神,深呼吸之後朝聞不悔露出安撫的笑,道:“無妨,長歌她生性自由不愛束縛,我曾許諾不勉強她做她不喜歡的事。”
相較於琳琅的失態,秦韻令顯得坦蕩許多,她柔聲問道:“可是我讓夫人想起哪位故人?”
“讓秦姑娘見笑了,”琳琅客套道,“姑娘讓我想起了自家妹子,她孤身一人在塞外,這幾日也未見她來信,有些念著她罷了。”
秦韻令聽了琳琅的話,將信將疑,遂與琳琅他們一道入了座。
席間,琳琅一直在偷偷地打量秦韻令。
秦韻令似是不曾發現琳琅打量的視線,兀自將碗中的蘿卜絲一一挑掉。她的舉動讓琳琅握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
那和嫵歌一樣的習慣,讓琳琅在回過神之後,對她莫名地熱情了起來。
她的熱情引來了素衣怪異的視線。
素衣暗暗瞪了秦韻令一眼,有些焦慮於琳琅對秦韻令的友好。
那秦韻令分明是對她家老爺有企圖,才會一直想盡法子找老爺說話,怎麼她家夫人就絲毫沒察覺呢?
這日之後,秦韻令便在聞府住了下來。聞不悔對她止乎禮,倒是琳琅待她要熱情上幾分。
川州人擅養花,每年春天,川州城內外繁花似錦。聞府的春日,在一片花香中顯得靜默,卻又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較之川州風和日麗的春意,塞外的春日乍暖還寒。冬雪似乎還未曾遠離,就在前一夜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將蒼茫大地籠罩在一片雪白之下。
屹立在風雪之中的殘破客棧是方圓幾百裏唯一的落腳點,是來往的旅人遇到冬雪風沙之時,別無選擇的住所。
遠處駱駝聲漸行漸近,不多時,門外傳來的聲音讓堂內狀似清掃灰塵的跑堂小二丟開手中的掃帚前去迎接。
殘破的木圍欄門外,幾匹駱駝上背負著幹糧,立在最前的是一個發髻斑白的老者,隨行的是幾個年輕人。
將駱駝拴好後,小二領著客人進了店,笑得極為諂媚,“幾位客官住店吧?”
塞外不比中原,這種天氣前行不易,唯一的選擇隻有住店,等風和日麗才好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