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三月初三,川州人一年一度的賞花會,街上異常熱鬧。聞府內的下人們喜愛熱鬧的都得到主子的許可上街去了。聞家家大業大,聞不悔白日本就甚少在家。
聞家餘下的人並不多,偌大的聞府,除了逐風並另外兩名侍衛外,隻有琳琅和秦韻令。甚至,自燕京回來後便以課業為由閉門不出的聞秋也出了府。琳琅不愛熱鬧,在屋內小憩,逐風三人一直都在外頭守著,生怕出了點什麼差池。秦家那位小姐開始閉門忙碌起繡品,在此之前也有三日未曾踏出過房門。
與川州的繁花錦簇不同,北地的燕京雖是冬雪化去春日到來,卻依舊感覺得到一股子冷氣。從前有人說燕京人排外,不喜外地人,其實不然。燕京這地方,除去自幼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燕京人,乍暖還寒的天氣總讓旅人不適應。
燕京城裏人來人往,街上小販的叫賣聲在燕京的上空彙集成了美妙的音符,百姓的和樂無一不透出大毓朝的繁盛。
如今的大毓,內外安定,邊關也顯得和平,以至於手握重兵的鎮國大將軍能夠安逸的在京中休憩。
鎮國將軍府內一如往常,靜得有些嚇人。
府中女主人恒淩公主身邊的侍女雲裳手中拿著一封信,越過長長的走道,朝恒淩的寢室走去。
與平日的從容不同,今日的她顯得有些焦急。路上的下人見了她都彎腰行禮,素日溫和有禮能搭上幾句話的她今日卻隻點了個頭便匆忙離去。
到了公主的寢室門口,雲裳低頭望了手中的信函一眼,猶豫了片刻,伸手敲了敲房門。
“公主,雲裳可以進來嗎?”
屋內傳出恒淩應允的聲音,雲裳推門而入,又小心翼翼地闔上了門。
恒淩正坐在窗邊看書,不曾抬眼看雲裳,卻將她那輕微的低喘聲聽入了耳中。雲裳在她身側站了片刻後,恒淩才開口問道:“看你慌張的模樣,可是出什麼事了?”
“派出去的人來信了。”雲裳遲疑了片刻,才回話。
聞言,恒淩放下了手中的書冊,轉而望向雲裳,有些急促又緊張地問道:“都說什麼了?”
雲裳心下掂量了一下,將手中的書信遞上前去,聰明的不開口。那信上的內容她已然看過,公主近來心裏頭不大舒坦,她生怕惹她不高興。
可這信上的,並非好事——雲裳忽然有些羨慕起雲霓,那丫頭被公主派去宮裏頭給皇上送信這時候還沒回來,這會兒公主要是不開心一時半會兒也波及不到她。
恒淩接過信當下便拆開來,自那微微顫抖的雙手不難看出她的激動與緊張。
白紙上寥寥幾行字,記錄的消息並不若她期待的那般明了。信上隻字未提怡和長公主,關於恒淩想知道的事分毫沒有,倒是提到了秋家。
那個秋家。
可惜,此時的恒淩並不想知道秋家的事。
她盯著手中的信紙瞧了半晌,惡狠狠地撕毀了手中的信。胸口鬱結之氣讓她覺得窩火,索性抓起放在一旁的書冊用力撕了起來。
皇宮裏珍藏的古籍,世上絕無僅有的,就這麼毀在了恒淩的手上。雲裳心疼地看著她手中的書冊,卻沒敢出聲去阻止。
撕了手中的書冊,恒淩仍不解氣,索性起身將屋內大大小小的東西砸了個通透。原本布置精巧的屋內頓時一片狼藉,直到屋內沒東西可砸,她才消停下來。
恒淩的視線落在牆上掛著的兩隻紙鳶之上,也不言語,怔怔出神。
雲裳站在一旁張嘴欲語,最後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