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這是夫人吩咐奴婢燉的燕窩雪梨湯,趁熱喝了吧。”
服侍秦韻令的丫鬟小月將托盤中的盅和空碗放到一旁的桌上,小心翼翼地將湯盛到了碗中。
秦韻令自繡架中抬頭,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小月的視線落在一旁的繡架上,繡架上的繡品已然完成了一半。女兒家都會刺繡這門手藝,她站得雖有些遠,卻也看得出那五顏六色的繡線交纏之下現出的凰鳥雖還未成形,卻已有栩栩如生之感。
銀針刺入指間的痛感讓微有些走神的秦韻令回過神來,她偏頭看到小月還站在不遠處,皺了皺眉,道:“你先出去吧。”
小月聞言退了出去。目送小月離開,秦韻令放下手中的銀針,低頭仔仔細細看著繡品,片刻後,她才起身走至桌旁,端起桌上的燕窩雪梨湯小口小口地吃著。
潤而不膩的清甜在口中化開,端坐在椅上的秦韻令看著一旁的繡架,視線落在那已然繡好的凰鳥上,如墨玉般晶亮的眸中看不出任何異色。跳躍的燭火映著她姣好的麵容,在她的臉上更添了幾分嫵媚。
圍牆之外,有更夫打更而過,微微驚擾了夜的寧靜,片刻之後,打更聲沒入漆黑的夜色之中,波瀾不驚。
聞府的清晨,本是一如往日的平靜,可這清靜的辰光被秦韻令屋內傳出的聲音打破。
門外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聞不悔,他怕那敲門聲驚醒琳琅,忙上前去開了門,見滿頭大汗的管家站在門外,麵色不大好看。
他皺了皺眉,冷聲問道:“什麼事?”
“老爺,秦姑娘那邊出事了。”
管家的話讓聞不悔麵色微微一變,進屋拿了外套見琳琅還未醒便跟在管家身後離開了院落,並吩咐外頭的丫鬟動作輕些,怕將琳琅給吵醒了。
聽到門輕輕闔上的聲音,琳琅便睜開了雙眼。身側的餘溫讓她有些貪戀,卻仍舊起身穿衣。
早已養成的習慣總讓她在身側的人起身的第一時間便跟著醒來。
開了門,逐風立馬出現在她的麵前。
“昨夜什麼情況?”這已然成了琳琅每日必問的話之一。
“昨夜同時來了三批人,若非有近日來一直在暗處保護殿下的那一路人馬在,便要鬧出點什麼動靜了。”逐風道。
“這些夜探聞府的都是些什麼人查出來了嗎?”琳琅問。不知敵人底細,就隻有挨打的份,要再這麼鬧下去,遲早會出事。
逐風低了頭,道:“屬下辦事不力,還請殿下責罰。”
“我知道這並非你的錯。”琳琅微微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她並不傻,連日來夜探聞府的人過多,逐風並兩名隨行的下屬也才三人,又得著人日夜不分地貼身守在她身側,查起事情來確實沒那麼容易。
逐風抬頭看了屋頂一眼,上前一步,輕聲與琳琅說道:“殿下,這幾日來在暗裏保護您的是大內侍衛。”
琳琅聞言,心頭當下便打了個突。
大內侍衛——這就意味著宮裏頭也有了她的消息。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十四五歲模樣、自小便喜歡跟在她身後叫阿姐的少年。
景珣啊……這個弟弟雖與她不是同母所出,卻更親上幾分,她太過於了解他了。
他,也要來攪和一通嗎?
真是一團亂哪!
幽幽歎了口氣,琳琅道:“逐風,送個消息,讓長歌帶著人趕到川州來吧。”
到如今,也別無他法了。
“那秦姑娘——”逐風並未忘記長歌也姓秦,算來,這秦韻令是長歌同父異母的妹妹。
“長歌若是到了,讓她先在外頭安頓好,吩咐她小心點別泄露了行蹤。”琳琅想了想,道,“至於那秦韻令,暫且別管。”
“是。”
“今早可是出什麼事了?”若不是出什麼事,管家斷不敢來這兒尋聞不悔。
“已經著人去問了。”逐風話音剛落,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趙龍便回來了。
趙龍見了琳琅忙行禮,隨即說道:“據說是秦姑娘那頭出事了,具體的,不清楚。”
琳琅頓了頓,索性道:“逐風,你去把素衣找來,一道隨我去看看吧。”
聞不悔跟在管家身後來到秦韻令住的廂房時,屋內已經擠了一屋子的人。眾人見了聞不悔,忙讓出了道。
廂房內亂成一團,原本已然完成了一半的繡品已經成了碎片丟了一地。
秦韻令披頭散發,麵色慘白,身著裏衣,多虧了剛才衝進來的小月給她披上了外衣,否則怕是這會兒要丟了姑娘家的清譽。
管家見了忙將屋內看熱鬧的下人給趕了出去,屋內隻餘幾人。
“怎麼回事?”聞不悔冷聲問道。
四周靜悄悄一片,無人敢開口回話,可有眼睛的都看出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