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的生活過了幾天,周梓霏便感覺到煩悶。或許,她不過是不願意承認,按著這樣下去,她覺得自己有朝一日會原諒安俊彥的。
那些事情的真相固然讓她驚訝,而心底深處其實也是為安俊彥的刻意隱瞞而感到心痛。他們重遇以後,大家都沒有聊過以前的事情。但是她相信安俊彥必然是清楚童皓民對她的心思,她之所以沒有說出來,不過是想表明童皓民並不會影響到他們的關係,更何況她與童皓民的確也沒有做出任何過分的親密行為。
她並不天真,也不會傻傻地認為安俊彥在國外待了幾年,依然會為她守身如玉。他是個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要。這些她都可以理解,在她不在他身邊的這些年,她可以原諒他與另外一個女人的任何行為。
起碼,當時她的確是原諒並且接受他所有的過去的。可是,這些單薄的原諒和接受在那些精彩絕倫的描述麵前顯得多麼的可笑。
她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在藍小可當時看來估計是十分惹人發笑的行為吧。可是聽著她毫不保留地說出他們相處的點滴,甚至她第一次的痛苦還有他們每一次的快感,周梓霏隻覺得惡心。
隻要想到那個畫麵,隻要想到安俊彥也曾經將別的女人壓在身下、曾經在那一個個高*潮時喊過那個女人親昵的稱呼,她就想吐。她現在甚至不能理解,之前自己怎麼可以裝作一副無所謂不在意的大方樣子。
他隱瞞了當年意外的真相,她尚且可以理解成他因為怕她接受不了,所以一直不說。可是現在她知道了,便不能就此罷休的。
殺人填命,王思宜因為自己拿可笑的私心竟害死了三個人,哪裏還有放任她的道理。瘋了?她現在開始有點懷疑,瘋了不過是王思宜想要逃避法律責任的一個計策而已。說起這些計謀,沒有人能比得過她的。
想到這裏,周梓霏就覺得自己胸腔裏有一股怒氣正要往上湧,她估計自己今晚不能再忍受安俊彥出現在病房裏,也不能再忍受這病房裏有他哪怕一絲一毫的氣息。等下安然過來的時候,她會讓安然回去,以後的晚上也不用在這裏陪她了。
不知是不是想事情想得太過專注了,冷靜下來的周梓霏這時才發現自己覺得有點呼吸困難,心髒的位置突然間的劇烈收縮,讓她疼得叫出了一聲。她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的知覺開始出現問題,連痛楚的感應都遲鈍了。
最近這些天,這樣的發作越來越頻繁。心髒每次都如是猛然收縮,時間很短暫,可是痛楚卻十分強烈。梁醫生過來檢查的時候,表情依舊十分嚴肅,知道她這樣的情況,臉色更是沉了幾分。
周梓霏對自己的身體情況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加上梁醫生的神情,她便多少猜到自己這次或許會挺不過了。她並不懼怕死亡,從她小時候知道自己患有這樣的病之後,對死亡便有了新的認識。
爸爸以前常常教育她,是因為做了手術所以她才有了新的生命,要她把以後的每一天都當做是上天賜予她的禮物,好好的過。而現在,隻不過是上天停止了這禮物的賜予,她不過是走回早該走的路,所以她並不害怕。
擔心的,不過是爸爸在她離開之後,要如何繼續生活。她從來沒有見過她爺爺奶奶,媽媽以前說,爸爸是孤兒,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所以,媽媽、外婆還有她,便是爸爸所有的親人。
然而世事難料,短短的幾年裏麵,媽媽和外婆先後離去,這對爸爸的打擊已是非常之大。而她的情況如此惡劣,爸爸這樣一個普通人如何承受得了。
知道自己時間無多,周梓霏並不想浪費,她要在最短的時間裏,將王思宜的惡性公諸於世。無奈,當天看到文件袋裏的照片時她已經受刺激暈倒過去,文件袋估計依然是在藍小可的手中。沒有證據,單憑她的片麵之詞,不管是誰都不會輕易相信的。
後來她想,安然父親安伯伯或許會幫到她。他的身份地位自是不用說的,如果是他要求下令重新徹查當年的意外,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再說,他唯一的弟弟慘遭毒害,他更不會袖手旁觀。
這樣想著,她便開始斟酌如何讓安然請她父親過來見她一麵。事情還沒有眉目之前,她不敢貿貿然對爸爸說,不想爸爸身上的擔子再多加一份。
中午的時候,爸爸和童皓民過來了。最近,他們總是在這個時間段同時出現。周梓霏是這兩天精神才稍微好了一點,現在才有機會看清楚爸爸。短短的幾天裏,爸爸竟然蒼老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