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沒有死?”
楊越聽著清歡的一字一言,他所說及的往事,全部都是他過往不曾知曉。
他自從被送出王府,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娘親,她的死訊也是由旁人告訴他。但是十餘年過去,他竟然發現自己一直被蒙蔽。
“她三年前已經病故。”
清歡看向歸靡,而他向著楊越點頭確認。
“教落雁刺繡的那位秋葉姑姑,就是你的娘親,她嫁給承陽王爺之前,是內務府當中的繡娘,所以落雁的針法並不像民間的繡娘,就是因為你娘教她的緣故。”
州府的織造局,本來就歸屬內務府管理。
徐沐還沒有從上一任承陽王爺手中繼承爵位,就已經常常在京城的內務府當中出入。
歸靡目光沉穩地看著楊越,他的父親謝楠從邊關回來,拿著被敵將的利箭劃破的披風,去內務府找人修補。沙場之上將軍的披風,就是全軍指揮的戰旗。而當日受皇命為他刺繡這件披風的繡娘,就是楊越的娘親楊秋水。
一個是內務府當中溫婉動人的繡娘,另一個是剛打完勝仗從邊關歸來,年輕有為的青年將軍。
他們相遇的時候,男未娶女未嫁。
假若中間不是因為有承陽王爺的插足,就不會牽扯出兩代人的仇恨。
楊越八歲被送出王府,但是在他記憶中,從不曾見過他的娘親拿起繡花針。
結束與清歡在“天香樓”的見麵,他帶著有力離開自己的府邸,一路往他們住的這條小山村而來。在回江家之前,他與有力先去看了秋葉所居住過的舊屋,落雁時常會過來清理,所以屋子裏麵雖然蒙著塵灰,但仍然保持了舊貌。
他用指尖撫摸過掛在牆上的繡像,關於他娘親的所有記憶都全部湧上了心頭。
落雁用一針一線,繡出了他娘當年的風韻。
她離開王府之後並沒有病故,但是卻隱瞞著他們所有人,並且連原來的名字也棄之不用。
到底是多深的怨恨,她才會連丈夫與兒子都不要,而是選擇了離群遠居?
山風一陣陣的吹過,鬆濤聲依舊回響不絕。
秋葉墳前的香燭都已經熄滅,落雁挽起了裝香燭和紙錢而來的竹籃。
“少東主,你要替秋葉姑姑移葬回城裏嗎?”
“不。”
楊越看著她搖頭,由他娘親一手教導出來的落雁,身上有著她的影子,如此的乖巧聽話並且純真如山間的泉水。“她在這裏可以得到平靜,不要再打擾她,我會常常過來看她。我不在的時候,也請你代我多來看她。”
“我會的。”
落雁咬著自己的下唇,歸靡和清歡還在城裏,這件事不會就這樣平息。
兩個人向著山下走去,楊越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他來山村的這一趟,證實了清歡並沒有說謊,但是回到城中之後,他又該怎樣麵對他的父親、那位承陽王府當中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