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在做什麼?”冬仙走進帳篷,看到敏玲裹著被子坐在床鋪中央,一雙眼,呆呆的,空洞洞的。
“冬仙,你過來。”敏玲聽到她的聲音,轉過頭來,她的聲音,也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昨天,我是怎麼睡著的?”敏玲抬起眼,看著四周。
“您哭著哭著,就……”冬仙想想當時,還真是有點哭笑不得,敏玲哭倒在那名前來迎接的女神官東青的懷裏,一會兒功夫,東青突然抱著她站起來,先前,她是跪著的,結果她站起來時,真的把冬仙和春柳嚇了一跳,她很高,象個男人似的,東青淡淡的說,她睡著了。
“我?就那麼睡著了?!”敏玲摸摸自己的臉,怎麼會這樣?沒錯,她是有這個習慣,哭累了就睡,可是,昨天,那麼重要的時候,她,怎麼可能?
她不敢相信。
可是,看著冬仙的神色,又不象是說謊。
她下意識的縮下身去,重新鑽進了被子裏,好醜!
“公主,醒了嗎?”帳外,傳來一聲低柔的問候聲。
敏玲鑽出半個頭,露出一雙眼。
隨著氈簾的拉開,走進來的是,女神官,東青。
“你?好高!”敏玲輕輕的說,一雙眼,沒有任何情緒的打量著。
東青斂下眼,長長的睫毛將一雙眼遮得密密實實的。
“你在笑嗎?”敏玲歪著頭,這會兒,她的頭,全鑽了出來。
“沒有。”抬起的眼裏,清澄如水,波瀾不驚。
“那麼,”敏玲坐起身,剛剛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鬆開來,露出隻穿著貼身裏衣的皮膚,她抬起手,指向在風中微微顫抖的氈簾,“我要更衣了!”
東青一怔。
那根手指,纖細,象根柴草一樣,稍微使力就能折斷;白皙,光澤,近乎透明。但是,它透出了尊嚴。即便,它隻是長在一個十六歲女孩兒的身上!
東青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郡主,你剛剛好有氣勢。”冬仙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這是,”敏玲裹緊被子,“我們唯一所有的了。”
故國已遠。
尊嚴,是她們,僅有的了。
冬仙閉了下眼,她明白。
從昨天傍晚,換上北國的衣服開始,她們,和故國的最後一點牽掛,就被斬斷了。
她們,是和親女子。
走進和親行宮的時候起,就不再是故國的人了。
也不會被北國接受。這一點,從剛剛東青未經允許就直接進入寢帳,就可窺一斑了。
前途。沒有。
“大汗有事,請月曉闕氏歇了吧。”
月曉闕氏,就是敏玲的封號。據說,是索圖台得知她來時,正好看到帳外夜空裏的月,想到的。
但是,知道,大汗並沒有在初夜裏去到她帳篷裏的闕氏們,給了她另外一個稱號。
“看,那就是小闕氏!”
第二天,她就聽到了。
當她走進大闕氏(汗王發妻)的帳篷,行拜見禮時,一旁的闕氏們,高聲議論道。
那刺耳肆意的笑聲,換來了,敏玲,淺淺的笑容。
經過昨夜。
她,是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