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森森透艱險,蜉蝣豈能自擇途
在趙順來身邊,福茂自然不會有好日子過。太監的訓練是極為嚴苛的,一有什麼不對輕則掌嘴,重則挨板子,十歲的福茂可沒少挨板子。一次輪到他守夜,因為白天幹活兒累了,他竟然靠在廊下睡著了。恰巧被起夜的趙順來看到,那頓打可讓福茂整整躺在炕上十天。
福茂很老實,不會說什麼恭維的話,這就讓趙順來越來越看不順眼他,他常常罵福茂,“白長了一副俊秀的臉”。福茂的幹爹高德山看在眼裏疼在心裏,除了晚上給福茂擦藥旁的真是無計可施。福茂挨完打從來都不叫苦,雖然眼睛裏含著淚,但心裏卻在給父母祈福,他希望菩薩能看到自己在這裏挨的日子,這樣就能同等量的給他已故的母親和病弱的父親添上一份福氣。很快,調教小太監的三個月過去了,這些小太監麵臨著又一次的分派。
福茂手裏捧著剛清洗好的趙公公的痰盂往回走,一進趙公公的院子就看到一些太監圍在那裏。走進一看隻見地上躺著一個小太監的屍體,屍體用白布蓋著,那個小太監看上去十三四歲的樣子,衣服盡濕臉色慘白似乎是溺水而死的。福茂看到幹爹和秦德路站在趙順來兩側,還有一個老太監和趙順來坐在一起,這個就是和趙順來平起平坐的敬事房管事兒太監劉興安。另外一個不常見的太監站在他們麵前稟報著什麼,福茂擠進人群聽起來。
那太監說道:“回趙公公、劉公公的話,小吳子是溺水而亡,八阿哥說了,讓敬事房多拿些銀兩給他家裏。”
劉興安皺了皺眉頭說道:“唉~~這才過去幾天哪?我說,八阿哥讓他幹什麼去啦?”
那太監笑道:“十一阿哥和四公主比賽打水漂,因為遠近而起了爭執。八阿哥就讓小吳子下水去丈量,沒成想這小吳子不熟水性兒,竟然死了。”
“哈哈~~”趙順來大笑起來,“我說,八阿哥還真是聰明得緊呢!行啦!你回去回話兒,就說我和劉公公會安排好的,讓八阿哥放心。”
“嗻,奴才告退了。”那太監行了個禮就走了。
趙順來對劉興安說道:“我說劉公公,您看這怎麼辦哪?”
劉興安笑了笑說道:“宮裏宦官的進出不都由趙公公您管嗎?這事兒就交給你了,我可懶得管呢。”說著就起身作揖道:“前幾日法蘭西進貢了幾隻小狗兒,現正養在禦花園兒,我要去看看,明兒皇上要帶幾位阿哥公主前去觀賞呢,我這就告辭了。”
“那我就不送啦。”趙公公起身說道。劉興安帶著人走後,趙順來便說道:“呸!不就是養幾隻狗兒嗎?用得著這麼張狂?哼!”他轉身對秦德路說道:“德路,把這小子送去淨樂堂。”
“公公,那撫恤銀子的事兒......”秦德路問道。
“混帳!死一個小太監多給些銀子?那我們敬事房吃什麼?”趙順來罵道:“蠢東西!燒了就完了,他爹媽把他送進宮來難道還指望著能光宗耀祖的回去嗎?去吧!”說著甩袖就走了。秦德路便讓人把地上的屍體抬走了。
屍體經過福茂身邊時,福茂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屍體實在是恐怖之極啊!突然有人在身後拍了他一下,福茂嚇了一跳,轉身一看是幹爹。高德山給福茂使了個眼色,便往自己屋裏去了,福茂心領神會的跟著去。
福茂進屋後便關上門,“幹爹,撫恤銀子是主子吩咐的,為什麼趙公公不給呢?”福茂好奇的問道。
高德山“哼”了一聲兒說道:“這種陽奉陰違的事兒一天裏都不下百件兒,有什麼好奇怪的?”高德山把福茂拉過來,脫開他的褲子說道:“來,讓我看看你屁股上的傷。嗯,好得差不多了。”說著就從小藥箱裏拿出了一瓶藥說道:“再擦一次就好了。你呀,怎麼老是愛打?你看看和你一起去的陸貴升,那嘴多甜啊,你就不會學著點兒?”他在手絹兒上塗抹了一點藥膏,然後就往福茂的屁股上擦。
“嘶~~”藥膏涼涼的,擦在屁股上還挺舒服。“我學不會,如果說錯話又要挨打,還不如不說呢。”福茂提起褲子說道。
“傻小子,在宮裏若是嘴兒不甜,哪裏能得勢呢?”高德山把藥瓶放好,說道:“不過你也不用學了,幹爹正給你使勁兒呢。聽說和親王府裏要幾個小太監,幹爹已經給你鋪好路了。隻要趙公公一放手,你就過去。在王府總好過在宮裏活受罪,而且和親王人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