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逃離隻是一場旅行,坐著不知憂愁的列車,到終點再折回。目的是把煩惱和陳舊的思想恭送,把快樂和新鮮的心情恭迎。隻是不能遠走,因為那些牽掛。
卡拉有一隻純白的小山羊,名字叫弗洛拉。說起這隻小山羊,卡拉的心就莫名的疼痛。因為它已經失蹤好多天了。事實上,讓卡拉不開心的事情還不止這一件。
十八歲那年,為了擺脫父母的“囚禁”,她毅然決然地選擇和男友克拉克在一起。他們這些年經營著一個騎馬場為生,可生意並不是特別好。連續下了很多天的大雨,“這是個雨下得沒完沒了的夏天。早上醒來,你聽到的第一個聲音就是雨聲,很響地打在活動房子屋頂上的聲音。”這讓他們的生活遇到了困難,而這時,弗洛拉又失蹤了。卡拉不難過才怪呢!然而,這也不是她不開心的全部事情。歸根結底還得說說她的丈夫克拉克。
克拉克的脾氣火爆,讓卡拉特別不省心。“克拉克不單單跟他欠了錢的人打架。他上一分鍾跟你還顯得挺友好的——那原本也是裝出來的——下一分鍾說翻臉就翻臉。”
有一次,他在藥方排隊買藥時,因為一個老太太去取她忘了要買的一樣什麼東西時,站在他的隊前麵加塞,結果他鬧得連人家經理都叫來了。還有一次,他因為一家咖啡店沒有按照廣告上的承諾給他早餐折扣,而大吵大鬧,但其實時間早已過了十一點。
卡拉也曾經對她說:“你的脾氣也太火爆了!”他便反駁道:“脾氣不火爆能算得上男子漢嗎?”
“昨天晚上還有前天晚上她都夢見弗洛拉了。在第一個夢裏,弗洛拉徑直走到床前,嘴裏叼著一隻紅蘋果,而在第二個夢裏——也就是在昨天晚上——它看到卡拉過來,就跑了開去。它一條腿似乎受了傷,但它還是跑開去了。”她想念著自己的小山羊,麵對生活中的種種不順利感歎。
西爾維婭太太是卡拉的鄰居,這幾天終於回來了。卡拉知道,自己該和這位成熟、年長、懂得生活的女子聊聊天。卡拉在交談過程中,大聲哭泣,這悲傷來自於生活中的委屈。克拉克粗魯的脾氣讓卡拉受傷了。
西爾維婭太太鼓勵卡拉出走,因為這樣能減輕她在現實生活中的痛苦。她還借給卡拉一件衣服,讓卡拉去投奔自己在異地的一位女性朋友。有了西爾維婭太太的鼓勵,卡拉重新獲得了生活的勇氣。卡拉倉促上路了,但當她意識到自己再一次逃離時,竟忍不住哭了起來。到了第三站時,她突然被惶恐而莫名的情緒所襲擊了。於是,她奮不顧身地衝下了車,給克拉克打了個電話,請求丈夫去接她。
克拉克接到電話後,感到一陣惶恐。因為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平時乖巧的老婆竟然作出這樣勇敢的事情來。這讓他陷入了巨大的憤怒之中,可又不能向卡拉發泄。他將矛頭指向了西爾維婭。
他打算去教訓一下西爾維婭,但是當他正責怪西爾維婭太太多管閑事時,被一道白光刺到。他們兩人站在門口嚇得忘記爭吵,白光越走越近,原來是卡拉最喜歡的山羊。它猶如迷霧中的鬼魅,將兩個不安的人連成了統一戰線。
克拉克和西爾維婭和好了。隻是克拉克帶走了那隻單純的山羊,將內心的憤怒都發泄到了這隻柔軟的動物身上,他殺死了它。而此時的卡拉對此並不知情。
生活依舊繼續,誰也不能為了昨天而停止今日的生活。直到有一天,西爾維婭在給卡拉的一封信中提到弗洛拉被克拉克帶走,卡拉才徹底放棄了逃離的念頭。並不是克拉克對她的威脅,而是她覺得自己想要追求新生活的熱情隨著山羊的死一並去世了。
也許,門羅在創作這部《逃離》時,曾無數次想到過“逃離”。她想逃離讓自己忙得不可開交的家庭,想逃離讓自己無限煩惱的孩子,想逃離使自己割舍不下的情感。也許,門羅創作的《逃離》是她身邊某些人的影子,那些影子試圖逃離自己原有的生活,期盼哪一天能過得更加幸福。可誰知道,要逃離到何處去呢?誰又知道,即便逃走了,是否就真正得到了幸福呢?
2013年,門羅的獲獎讓全世界廣大讀者大吃一驚,不少人也驚歎她的作品名副其實。而對於一向傾心長篇小說的中國文壇,也終於把目光轉移到了短篇小說的創作上。但願未來的中國文壇上,盛開出更加燦爛的花朵。
【名家點評】
我們時代的契訶夫,且其文學生命將延續得比她大多數的同時代人都長。——辛西婭?奧齊克(美國女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