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十裏紅妝
阿鎧,阿鎧,阿鎧……
牧鎧歎口氣,他這個哥哥向來寡言少語,很多時候說話,似乎都是為了自己。
所以眼下,該死的應該是自己。
牧鎧淡淡一笑,然後昏沉沉地睡過去。死就死吧,他的南子漁不知還在不在等著他?
入夜時分醒來,牧鎧看見了桌上的一個瓶子。
穿腸毀容的毒藥,牧鎧拿起來,放在手裏掂了掂,笑:“給那麼多,懷安公公還真是舍得。”
他起身換了身衣服,自認為打扮得幹淨妥當了,這才拿起桌上的毒藥,準備死得瀟灑一些。
但這時有人悄悄敲響了他的門。
牧鎧立刻小心翼翼地往床邊靠,這裏布置得隱蔽,除了懷安和蘷王不會有其他人知道。況且這個時間,想來也不會是他們二人。
他摸出藏在枕頭的短劍,卻又忍不住自嘲一笑,自己本就打算要死了,為何偏偏還要如此介懷外麵的人是誰?
於是他幹脆扔了短劍,坦然地走過去,最好是來殺他的,一劍了解他,也省得自己去吃那種陰鷙的毒藥。
外麵的人又敲了敲,這才輕聲喚了一句,聲音陌生而熟悉:“阿鎧,是我。”
牧烈!
牧鎧將短劍扔到一旁,迅速開了門後,將人拉進來,然後再把門關上。
“你怎麼找到這裏的?”
“我擔心你的傷勢,下午跟來看時,看見懷安公公從這裏出去。”
“哦。”牧鎧回去躺好,指了指一邊的椅子,示意牧烈隨意。
牧烈仍是一身暗衛裝扮,他沒坐,反而皺起眉頭,問:“你為蘷王賣命,他把你丟在這裏養傷?”
“不怪蘷王,非常之期,容易引起懷疑。”牧鎧仍幫著自家主子解釋,看著牧烈手裏的東西,還是問:“你來找我做什麼?”
牧烈這才將手裏的東西放下,一打開,是一些膏藥和紗布:“為了不讓陛下起疑心,我的力度不能作假,你背上的傷如何了,要不要緊?”
“我沒事,”牧鎧看著那些瓶瓶罐罐,雖說自己已經做好死去的準備,但看著牧烈為自己做的一切,心中還是有一股暖流經過:“你呢?我那匕首也很鋒利,你還好嗎?”
牧烈突然笑了笑,他一巴掌拍在牧鎧頭上,說:“還好你小子沒有往那上麵抹毒藥!”
牧鎧這麼一聽,倒是想起來,頗有些遺憾地說:“對啊,我怎麼沒想到?若是抹了毒,倒也方便很多了。”
“嗬,”牧烈搖搖頭,說:“你還是跟蘷王說一下吧,你不適合做刺客。”
牧鎧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說:“反正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牧烈要替他上藥,牧鎧搖頭,說是背上已經包紮好了。牧烈自然不信,要他脫了衣裳,自己察看一下,一看牧鎧背上早已被鮮血浸濕的紗布,牧烈又歎口氣:“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會照顧自己。”
牧鎧沉默,隨後乖乖地趴在了牧烈腿上,讓牧烈給自己換藥。
雖說就快要死了,但眼下的溫暖卻又讓牧鎧萬分貪戀。他下意識地要喊出一個稱呼,卻在字到嘴邊時緊緊將嘴捂住。
牧烈以為是自己弄疼了他,不由笑罵道:“這麼點疼就受不了了?還是不是個男人?”
輕聲罵完之後,手上的動作卻漸漸溫柔了不少。
牧烈替牧鎧先把傷口清理了一下,然後才仔細地替牧鎧塗藥膏,塗了一會兒,牧烈突然開口問:“阿鎧,你還是不肯跟我一起依順陛下?”
牧鎧低頭不語,是的,牧烈後來幾次還是勸說牧鎧加入皇甫斐的陣營,但牧鎧向來將忠義看的很重,次次搖頭,義正言辭地拒絕。
牧烈的做法讓他很生氣,一是因為自己的立場,二是他不肯相信自己最尊敬的哥哥為了名利變得那麼陌生。
所以現在牧烈舊話重提,牧鎧已經麵露不快,他說:“你如今是皇帝身邊的重要侍衛,如今何苦自降身份來看我呢?”
“阿鎧你知道我不想聽這些話。”牧烈沉默許久,隻說了一句。
牧鎧卻是不滿地坐起,他也不管背上的傷是否還在流血,指著門,冷冷開口:“你走吧,我這裏不需要你了。”
“阿鎧……”他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
牧鎧毫不留情地指著門外,牧烈隻好起身,他站在牧鎧身邊,說:“對了阿鎧,我們入宮前娘讓我把這個給你。”
娘?牧鎧自然是好奇地抬頭,不料頸側突然遭到牧烈重重一擊,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