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悄悄照進屋子裏的陽光給叫醒的,牧鎧坐起來,看著外麵的天氣,應該是下午了。
他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沒想到牧烈下手既然那麼狠!他恨恨地想,他這個哥哥做事向來瞻前顧後,一定是怕他離開時會被牧鎧暴露,所以被把自己給敲暈了。
牧鎧不開心地撇撇嘴,然後起床晃了晃腦袋,踢了踢腿,從容赴死。
但是,誒,懷安公公留給自己的藥去哪兒了?牧鎧上下找了找,也沒個蹤影,他歎口氣,感慨道:“看來一個人倒黴到家的時候,自個殺也不能順順利利。”
這麼想著,門被推開了,懷安站在門口,手裏拿著一身新的衣服。
“懷安公公,你來的正好。”牧鎧笑著過去,攤開手說:“你是我的藥昨晚不小心弄丟了,麻煩你再給我一點兒唄?”
懷安把衣服遞給他,說:“你不用死了,快把衣服換上吧。”
牧鎧不解,懷安又說:“牧烈死了。”
牧鎧懂了,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隻能活一個的道理,他明白,那比他聰明那麼多的牧烈又怎麼不明白?
懷安看著牧鎧,沒說什麼,隻留一句:“你難受也別太久,前麵還需要你伺候。”
牧鎧覺得他也許對自家哥哥有一個誤解,他一直以為牧烈為了名利可以付出一切,但如今他卻偏偏付出了所有名利,換了他牧鎧這一條命。
若早知道要如此,牧鎧緩慢地更換衣裳,他想,或許昨晚該好好地叫他一聲“哥”。
衣服換好,牧鎧將麵巾帶在臉上,昨晚牧烈也是一直帶著這方麵巾,麵巾下的那張臉,牧鎧回憶了一下,確實有些記不清了。
今日陽光不錯,牧鎧躍上蘷王宮殿,聽有人說今日宮裏又要籌辦域王爺和洛北辰的婚禮,這可是開國一來,第一次舉辦這樣特殊的婚禮,各部門都重視得很。
漸漸的,說笑聲越來越大,不時傳來樂器擊打的聲音,這個皇宮仿佛又變得熱鬧歡快起來,牧鎧抬眼去看天上的太陽,看久了隻覺得眼睛和鼻子都酸酸的,像是被人給狠狠地揍了一拳。
皇宮裏每日要發生的事太多,但這一切都沒有今日熱鬧。
紅色的地毯從皇宮大門一直鋪到了域王爺的宮殿門口,而洛府到皇宮這條路的兩邊更是一大早就炸響了鞭炮,一直鬧騰到了正午,在街道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紅色紙屑。
唐域一身紅色的衣裳,也不是嫁衣,就是平日裏衣服的款式,但他周圍的宮人們卻都是一副喜慶的打扮,手裏提著花籃,等著洛府迎親的轎子來。
葉阮由歡容陪著遠遠地看上一眼後便回宮了,別人看不出來,但葉阮就是知道,唐域看起來春風得意的笑容下是一片悲哀和冷漠。
洛北辰承諾了他的十裏紅妝,一身紅衣,身騎白馬,來到了唐域麵前。
他伸出手,將唐域拉到自己身前,他說:“阿域,我很高興。”
唐域笑笑,悄悄將自己冰冷的手從洛北辰手裏抽回來,也笑:“我知道。”
這條街道很長,唐域靠在洛北辰懷裏,周圍是嘈雜的聲樂和人民的歡呼,兩個一身紅衣的公子共騎白馬,悠悠地往洛府而去。
街邊的梅花迫不及待地擠出幾瓣花瓣,暗暗地吐露幽香。
唐域在快到到達洛府時鑽進了轎子裏,畢竟要接新人入府,規矩不能壞。
“迎轎!”禮部來的宮人高聲宣布。
洛北辰站在府門口,看著轎子下傾,在唐域彎腰出來還未將腳落地前,他快步上去,將手抱住唐域的腰,隻輕輕一提就緊緊抱在了懷裏。
“北辰你做什麼?”唐域嚇了一跳,握住洛北辰的衣領。
“新人入府前,腳不可以沾地。”洛北辰笑,抱著唐域大步進去。
跟在後麵的唐薰嫌棄地撇撇嘴,臉上卻是不經意地露出一個微笑來:“也不錯嘛,嘖嘖嘖。”
她知道自家哥哥當初愛得有多痛苦,若是洛北辰真的能給予唐域愛和守護,那樣似乎也不錯。
洛相國坐在上首,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攜手進來,禮部宮人站在一旁,仍高聲念:“一拜天地。”
洛北辰轉過去,唐域卻是愣著沒動,周圍的賓客都安靜下來,看著大堂中兩個人的的動作。
“阿域?”洛北辰低聲詢問,麵露焦急。
“北辰,現在你還可以反悔。”唐域低低開口,但在場的人都一字不落的聽見了,這是什麼情況?
洛北辰沉默一會兒,將手握得更緊:“這句話,我也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