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向上樓梯,腳下是磨得有些發亮的水泥台階,樓內的感應燈,在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的提醒下,看似慷慨散發出照明的黃光,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很迅速的將燈光收回,就在吝嗇的明明暗暗、暗暗明明之間來到三樓。
將嘴裏在來時買好的口香糖,吐出來用錫紙包裹好,小心的放在樓梯口的垃圾箱內,把右手放在嘴前哈了口氣,感覺酒味似乎被薄荷的味道衝淡不少,這才放心的向亮著燈的308室走去。
肚子很不舒服,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很困很乏又好像有點餓再好像有點跑肚。人們總說腿肚子轉筋是害怕的一種標誌,而此刻董柏言感覺腸子有些轉筋,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害怕。
站在門口氣沉丹田、抱懷守一、凝神聚氣、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終於伸出手敲了敲門。
“進來!”裏麵傳出平穩但不失威嚴的聲音,咬了咬牙推門走進去。
修長白皙的手指,在董柏言送給她的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靈巧的跳躍著,鍵盤的敲擊聲仿佛在為手指打著節拍。就連出現在屏幕上的一個個黑色的漢字,似乎也跟隨著應節而舞。建設隨筆下文章的跌宕起伏,仿佛身臨其境,時而麵露驚懼,時而麵露歡喜,時而麵露緊張,時而麵露暢意。
終於手指停止了舞動,心滿意足的歎口氣,將十指交叉一起翻轉,將兩條胳膊努力向前伸,後背就像一隻剛剛睡醒的貓咪,高高弓起,美美的伸個懶腰。然後又將整篇文章瀏覽一遍,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做好事不留名,想得倒美。哼!最後還不是讓本小姐,識破你的廬山真麵目?
不知道明天這篇文章見報會有怎麼樣的轟動效益?聽在場人講,董柏言的身手很好呢!短短在幾分鍾內,就製服了兩個持刀行凶的歹徒,好了不起啊!真沒看出來他竟然有這樣的本事!
雙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癡癡望著電腦屏幕,慢慢眼前出現一個董柏言的名字,又出現一個,接著又出現一個,接二連三出現在眼前,慢慢電腦屏幕上的黑字似乎都成為了他的名字,一個摞一個一個挨一個密密麻麻,最後在奇妙的組合下,變化成董柏言那張溫和的笑臉。
我這是怎麼了,老大不小竟然學人家小女生發花癡,猛然警醒過來的建設,心裏暗暗啐了一口。誰稀罕他?建設有些惱怒的將手提電腦“啪”的一聲合上,目光審視著無辜的本本,似乎此刻的它代替了他。
“紅旗小學門前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孫定邦看著麵前的董柏言,臉上的神色一如往常。
“嗯,孫書記那件事情是我做的。”董柏言沒有做任何考慮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嗯,聽說你的身手不錯啊!”孫定邦看了他一眼。
董柏言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嗬嗬都是跟隨我父親隨便學了幾下,莊稼把式上不得台麵。”
“嗬嗬,上不得台麵?”孫定邦嘴角露出一絲很耐人尋味笑容,“台麵”兩個字的尾音挑的很高拖拽的很長,頗有些京劇中叫板的意思。
董柏言不知道怎麼回答,隻是尷尬的笑了笑。孫書記這句話什麼意思?難道裏麵還有什麼別的意思,會不會?
還沒等自己繼續考慮下去,孫定邦開口繼續說道,“你那兩下子上不得台麵的莊稼把式很厲害啊!短短幾分鍾內致人重傷,現在還沒脫離生命危險呢!”語氣很平淡,但是卻給了董柏言絕對大的壓力。
抬頭看了看孫定邦,咽了口吐沫喉結上下竄動很快,他不明白對方話語裏的意思,是鼓勵還是讚揚抑或是批評。“孫書記喜歡幹脆利索。”龐秘書長這句話似乎在他耳邊回響。
“孫書記當時的情況我不做過多解釋,但我隻是依照本心來做事,隻想在最短的時間裏收到最佳的效果,讓最少的學生受到傷害。”董柏言用堅定的眼神看著對方。
這小子真的有點意思,剛才我發現他的眼睛裏還有點疑惑,轉眼之間變得清明一片,反應還是蠻快的。而且從眼神和對話中能夠看出來,此人深得外圓內方精髓。
“迅速現場的幹警在了解情況中,得到這樣一個信息。在你製服歹徒之後,本來他已經沒有反抗能力,你卻用腳生生將他右胳膊踩斷,是不是真的?”孫定邦繼續問道。
董柏言遲疑了幾秒鍾,重重點了點頭。
“嗬嗬,你這樣做難道不怕背個防衛過當的罪名嗎?很有可能會吃官司的,而且你的大好前程可能因為你這樣做會徹底葬送,難道你不後悔嗎?”孫定邦的眼神變得很銳利,凝視著董柏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