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體輸完了,眉眉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膝蓋,尖尖的下巴靠在上麵,眼睛注視著牆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臨近中午的陽光從玻璃窗投射過來,勻稱的灑在她的身上,如玉的臉龐上一層細細的絨毛,都被映襯成金色的,還有一頭烏黑的發絲,閃著金色的光芒。她的樣子就像畫家筆下的恬靜少女,又似雕塑名家刻刀下的希臘女神,隻可惜達芬奇沒法多活個幾百年,如果他尚在人間,看到此景,定會出現與蒙拉麗莎微笑齊名的不朽名作,隻不過這次是一個東方少女的肖像。
門猛地被推開,董柏言走進來看著眉眉,臉色和眼神裏麵並沒有顯出太多的歡喜,反而裏麵有著深深的責備甚至還包含那麼一絲痛恨,一絲失望,一絲輕視還有那麼一絲憐憫。
眉眉看見董柏言走進來,臉上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臉,眼神中閃爍著激動,自己的心怦怦跳著,真的是他,真的是他救了我,內心的歡喜就好像是在地層深處裏淤積很久的石油,被堅硬的鑽頭打開上麵厚厚掩蓋著的石頭,瞬間噴湧而出,將默默承受的壓力一吐而盡。
猛的跳下去床光著腳,張開雙臂撲了過去,一頭紮進他的懷裏,將委屈和驚嚇用淚水盡情宣泄出來。董柏言沒想到對方看見自己的反應這麼大,嚇了一跳。聽到懷裏的人抽抽搭搭哭了起來,自己的心似乎被對方淚腺分泌出的液體泡得有些酥軟。其實這顆心原本不過是一塊幹燥的海綿,現在水分吸收足了,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逸塵的樣子忽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痛恨從心底油然而生,那塊濕潤的“海綿”,轉眼之間似乎被扔進火爐,不但水分瞬間化為蒸汽,就連“海綿”本身也燃起了熊熊怒火。
伸出雙手將眉眉一把推開,力量甚至有些大,眉眉踉蹌了兩步最後還是像某些電視劇裏的女主人公,跌跌撞撞坐到了床上。隻不過這時候並沒有一個,滿臉帶著淫蕩的笑容,手裏慢條斯理解著身上衣服,用一種餓狼看見小白兔似得眼光,色迷迷的注視著對方,然後猛地將身上最後一點衣服扒掉一扔,接著猛地撲上去,隨後鏡頭轉到床下,一會地麵上多出幾件女人的衣裳。
眉眉用不相信的眼光看著對方,眼神裏充滿了疑問,似乎很不理解對方為什麼這樣對待自己。
董柏言看見眉眉被自己推到床上,心裏有些歉然,感覺到自己剛才的動作有些太過分了。輕輕咳了一聲,眼神遊弋到一邊,躲開對方令自己有些心顫的目光。
過了一會兒,眉眉站起身走到董柏言的跟前說道,“謝謝董書記昨天救了我,您昨天所花的醫療費我會想辦法還給您的。”
董柏言轉過頭,勉強的點點頭,看了對方一眼說道,“我想知道昨天晚上的那個男人是誰?你告訴我。”
眉眉疑惑的看了董柏言一眼,他為什麼要知道那個男人的名字,難道他為了我竟然要?想到這裏臉上飛起了兩片的紅暈,剛才已經複歸平靜的心此刻又猛烈地跳動起來,手拈著自己的衣角,不知道怎麼說。
董柏言看見眉眉嬌羞的樣子,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心中苦笑了一下,“小宋你跟我來,我領你看個人。”說完轉身推開門走出去。
眉眉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看著對方走出去的身影有些發愣,過了一會兒穿上鞋連忙追了出去。
董柏言沒有走遠,看見她跑出來,才向逸塵的病房走去,眉眉快速的腳步聲在走廊頗為響亮的回蕩著。
楊廷軒放下電話,他將手放到下巴處,摩挲著自己沒來得及清理的隔夜胡須,硬硬的有些紮手,可是還在摸來摸去,也許是想用手代替剃須刀的功能。不一會的功夫,看出了他這個動作的有效性,胡子該多少還多少,就像教師的工資一直穩定不變,但是下巴的皮膚卻變得紅紅一片。
他心中實在拿不定主意,這件事情究竟該不該告訴董柏言。過了一會兒,手伸進口袋裏,掏出自己的錢夾,從夾層裏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硬幣,放在手裏。盡然自己的本心做不出最後的決定,那就由老天來安排這件事情該如何做吧!
楊廷軒有一個習慣,隨身總帶著這個硬幣(這個硬幣還有一個故事,但是作者先挖一個坑,到後麵再慢慢填。),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總是靠拋這個硬幣來裁決。說也奇怪每回聽天由命的結果,總是會將廷軒帶到正確的道路上,這不能不讓他相信,冥冥中也許真的有宿命在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