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斌走出試衣間,很隨意的看了看周圍,將試穿過的衣服遞給店員,然後又在店裏轉了轉。一會兒剛才走進試衣間那個人也走出來,臉上露出不太滿意的神情,將衣服遞給店員嘴裏嘟囔了一句,“這衣服有點不太合適,而且價格有些高。”
店員接過衣服,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罵了一句,窮鬼。轉臉笑著看著夏斌,這個人器宇軒昂肯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豈料夏斌在店裏轉了一圈,推開門走了。帶著滿懷的希望,卻收獲了個肥皂泡,巨大的心理反差,讓這個店員又用幾個白眼歡送夏斌離開。
走在街道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有些感觸,原來自己已經好久沒有一個人逛街了。步履悠閑的走著,看看這裏瞧瞧那裏,心中頗有些悠然自得的閑散。原來普通人的生活也不錯啊!來來往往的人群千變萬化的麵容,一對對夫妻從這家店走向另一家店,手拎著購物帶來的收獲,沿街小販各種南腔北調雜七雜八帶著方言的塑料普通話充斥著他的耳朵,讓他感覺到久違的親切。
各種品牌的服裝店裏傳出聲嘶力竭的打折促銷甩賣的叫喊聲,吵架一般此起彼伏爭先恐後。看著這些各行各業各門各路的人群,從政三十多年的時光浮光掠影般從他身上劃過,累了,真的累了,一股從未感覺過的倦怠湧上他的心頭。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為愛放棄天長地久,我們相守若讓你付出所有,讓真愛帶我走…”一個男歌手在用撕心裂肺的聲音,呐喊著對愛情的絕望和渴望。
夏斌停住了腳步,放手,放手,這兩個字猶如醍醐灌頂般進入身體,很快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維,站在街上怔怔地發愣,為什麼自己以前並沒有想到這兩個字呢?對權利的放手,對金錢的放手,對女人的放手,對自己心中所有貪欲的放手。最後歎了一口氣,慢慢的挪動著腳步繼續前行,全然沒有了剛才的放鬆心情。
放手容易,但是對於此刻的他容易嗎?帶著這個問題慢慢消失在熱鬧的人群中。
董柏言遞給郭柏光一支煙,兩個人點著深深吸了一口,“老郭啊!我有個想法想跟你交流一下。”
郭柏光沒有說話看著董柏言,將手裏煙上的煙灰,在煙灰缸上磕了磕。
“你覺得韓慶功怎麼樣?”董柏言看著郭柏光問道。
“韓慶功?嗬嗬,這個人原則性很強,工作認真,柏言怎麼了?”郭柏光心中一動,想起昨天晚上聽到關於他們之間的爭執,笑眯眯地說道。有時候原則性強,並不一定是讚揚,在某種場合下相當於一種不懂變通的批評。
“嗯,我發現韓慶功同誌有些太教條,不能根據實際情況靈活的看待問題,我的意思動一動他。昨天晚上跑到我家裏大談反腐,還說掌握了某些同誌的所謂證據,並且揚言要到上級部門反映問題,這不是胡鬧嗎?光華機械廠剛剛有了一點起色,讓他這麼一折騰,搞不好會人人自危,不利於我們開創工作新局麵啊!”董柏言停頓了一下,用眼睛看了看郭柏光。
郭柏光臉色很平靜的看著董柏言,心裏暗道這真是他的真實想法?會不會有什麼玄機在裏麵?一動不如一靜,先不著急發表意見,聽聽再說。於是沒有說話隻是點點了頭。
“而且我對韓慶功這一套很反感,他的行為我隻給定義了四個字邀功求寵,目的性很功利。我覺得這個人放在紀檢部門實在有些不可靠,所以我想將他拿下來,你覺得怎麼樣老郭?”董柏言帶著征求意見的口氣說道。
“韓慶功經你這麼一說,我也感覺有那麼一點這個意思,既然這樣我也同意。不過他一走監察室可就沒人了,柏言你想過人選沒有?”郭柏光笑著說道,心中暗道這個家夥如果真的離開紀檢部門,我可真的可以高枕無憂了。這個董柏言這麼說,看來是真心的。從大局考慮確實應該去掉這個不穩定的因素,這件事情應該可信。念頭在腦袋裏轉了幾個彎,笑著說出剛才那番話。
“我暫時沒有特別好的人選,老郭你可是在這個廠裏待了十幾年,對上上下下幹部素質了如指掌,你說個人選我聽聽。”董柏言抽了口煙,前傾身體將煙頭摁在煙灰缸裏。
“嗬嗬,柏言你又不是沒聽說,外界對我的看法,難道你怕我就是一個腐敗分子?”郭柏光半開玩笑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