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趙啟言送她到家後隻說了聲“再見”便開車離開。站在家門口的阮靜有些愣怔,片刻之後嘴邊漾出一個苦笑。一路的寥寥客套到最後的禮貌道別,趙啟言何等純粹,接近、疏離,收放自如全無做作。
一直期望這種相處模式的始作俑者此刻是不是應該覺得旗開得勝呢?事實上阮靜隻覺得莫名沮喪,終於意識到自己扼殺了一些寶貴的真摯的東西,再難複原。
她失去了趙啟言是不是?當時惘然,換來如今的枉然,罪有應得。
這樣的失落情緒伴隨著阮靜過了兩天,就在她以為“相敬如冰”就是兩人不上不下關係的最終句點時,她收到了一樣東西,當時阮靜辦完外事回畫廊,正打算投入手頭上的工作時發現電腦旁邊擺著一個白色的紙袋,伸手拿過來打開,裏麵竟是兩瓶祛疤的藥膏,以及一張字條,“家母推薦,可放心使用。趙。”
阮靜驚訝站起身,險些打翻手邊的茶杯。
明明以為不會再被關注……這樣的舉動代表什麼?單純的客套慰問,還是另有含義?阮靜不敢胡亂作猜測,趙啟言也不是繁雜的人,也許真的隻是一項簡單的人際交流。
但是當晚阮靜洗完澡,將藥膏擦在膝蓋上時,忍不住翻出了那人的電話。
“阮靜,你找我?”趙啟言溫和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好像她打電話給他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想跟你說聲謝謝。”阮靜希望自己表現得足夠坦然。
這次對麵沉默了一會才說,“隻是舉手之勞,不必介懷。”
好像沒什麼可說了,“總之謝謝,那麼,晚安。”
對方亦配合地道晚安,然後掛斷電話。
阮靜躺在床上心想,泛泛之交,便是如此了。
這樣的相處一直持續到薑威的生日宴才最終涅槃。
那天阮靜去得有些晚,當她由服務員帶領著到達包廂時,眼前的一幕讓她不由停了停腳步。
趙啟言站在窗戶邊,跟一名染著淡棕色頭發的女人低頭交談什麼,而那個美女微笑著挽著他的胳膊,樣子很是親密。
據她對趙啟言的了解,他不大會在外麵明目張膽地表現出自己跟某個女性特別熟絡。
最先發現阮靜到場的是徐微,“壽星的女友竟然在這種場合遲到。”
阮靜轉回頭笑了笑,“又不是來得早有糖吃。”
徐微皺眉,覺得阮靜的邏輯十足奇怪,此時薑威已經跑過來摟住“女友”,“總算來了。”隨即附耳低語,“這次是我姥姥,正中間,大紅袍子那位,難度係數是我媽三倍,行不行?”
“反正失敗了死的是你。”
“我死了對你可沒好處,現在我們是係在一條線上的蚱蜢。”
“盡力而為吧,實在不行,我可以找另外一隻蚱蜢。”
“嗬,絕情。我先過去緩緩,等會你過來跟姥姥問好。”
兩人低調的戰事討論,在別人眼裏就是恩恩愛愛的戲碼無疑。
阮靜抬起頭時剛好與窗邊一人的目光相交,趙啟言已經邁開腳步朝她走過來,姿態從容沉穩,好像沒有什麼可以再動搖他。
“好久不見,阮靜。”他說。
阮靜看著他,神色有些黯然,“趙啟言,請告訴我,我是不是觸犯了你什麼,所以你連朋友都不打算與我做了?”
掩飾不住真實情緒脫口而出的言詞,讓趙啟言措手不及!
啟言閉了閉眼睛,數日來所做的努力,強裝的不動聲色,禁不起阮靜半點討伐,幾乎是瞬間土崩瓦解。原以為這次破斧沉舟的克製,至少不會那麼輕易被擊碎,沒想到結果隻是更加證明了自己在阮靜麵前的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