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這時,那個怪異的笛音突然消失了,整個山林又恢複了寂靜。
此刻兩人貼得很近,雲七夕能聞見他身上濃濃的酒味,很清晰地聽得見雲衝的心跳,以及他不太規律的呼吸聲。
不知道轉了多少圈,雲七夕此刻隻覺得眼睛直冒星星,半點也不想動。雲衝也沒有動,隻是緊緊地將她環在臂彎裏。
在醉酒的情況下,他還能追著馬跑這麼遠,還能這麼精準地接住她,好不錯的身手。
好一會兒,雲衝才緩緩鬆開了她,坐直了身子。
“你沒事吧?”雲衝問得很平靜,就好像起先那個緊追不舍的人並不是他。
因為腿好痛,雲七夕擰著眉頭,閉著眼睛,沒有睜開。
“你怎麼樣?”雲衝捏緊她的手臂,聲音明顯有些緊張。
雲七夕睜開眼,將那股疼痛從眼底隱去,平靜地望著他。
“雲將軍,謝謝你,我沒事。”
雲衝的臉色變了變,別開眼,頭輕輕往後靠著樹幹,不再說話。
雲七夕忍著痛坐起來,靜靜地望著他。
“雲將軍,我的確不是二小姐,但我確實就叫雲七夕,這也許就是我跟二小姐的緣分。”
雲衝拿眼望著她,已經恢複了冷靜,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
“我並非有意欺瞞你們,而是受了二小姐臨終所托。”
“臨終所托?”雲衝目光閃爍了一下,明顯有了情緒波動。
接下來,雲七夕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連她是個盜墓賊這件事也不得不交代了,不交代解釋不了她半夜出現在墓裏,並恰巧遇到二小姐還剩最後一口氣的事。唯一隱瞞了的,是她在墓裏遇見單連城的插曲。
這樣,也就解釋了她的手裏為什麼會有二小姐繡的絹帕,以及她為什麼一開始要去破壞太子的婚禮,後來又不肯嫁給太子。破壞是為了替二小姐出氣,不嫁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是原本那個深愛著太子的二小姐了。
“事實就是如此,關於二小姐希望我代她成為太子妃的遺願,我確實無法完成。而二小姐究竟是如何突然死了的,這其中的疑點,相信聰明如雲將軍,也是清楚的。既然身份被雲將軍拆穿了,我隻能對死去的二小姐說聲抱歉,不能再替她活下去了。”
雲衝的目光望著夜色某處一動不動,似乎是在思索,在消化她說的這一切。
雲七夕接著說道,“我是一個無依無靠的人,又心疼二小姐的執著,所以當初才會答應她這麼荒唐的事情。在我代替二小姐的這一段日子,發現了很多寒心的事情,讓我這個旁觀者都很是唏噓,但是也有溫暖的一麵,比如你,比如國公大人,比如巧兒,都是真心對二小姐好的。有時候,我甚至會真的把自己當成她,代入進她的愛恨情仇裏。痛著她的痛,恨著她的恨。從今以後,這些都跟我沒有關係了。”
雖說沒到一個月,她的身份就被拆穿了,這意味著雲七夕將直接麵臨巨大的經濟損失。但她也突然覺得輕鬆了不少,因為她終於可以過回自己瀟瀟灑灑,無拘無束的日子了。
該解釋的都解釋完了,雲七夕準備離開,可誰知剛撐起來,腿就鑽心地痛,她嘶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差點沒站穩。
雲衝及時伸手扶住了她,“你怎麼了?”
“我腿痛。”雲七夕咬著牙道。
雲衝扶著她坐下來,撈起她的褲管來一看,發現她的小腿上有好多血。
“你受傷了。”
雲七夕痛得臉都白了,卻笑了笑,“沒大問題,處理一下就好。”
說著她的眼睛四處尋了一會兒,突然眼前一亮,“哥,”因為高興,她脫口喊了出來,這些日子她已經習慣了這個稱呼。反應過來之後,她又低低地改了口。
“雲將軍,那是仙鶴草,麻煩你再幫我去多找一些過來。”她指著不遠處的一株草。
聽見她突然改口,雲衝的臉上有些不自然。摘下那株仙鶴草,他又比照著在附近找了一些。
雲七夕將雲衝拿來的仙鶴草在掌心中揉碎,塗在自己小腿的傷口上。這是直接撞到樹枝上,被戳傷的,傷口很深。
“你會醫術?”雲衝詫異。
雲七夕手上不停,抬頭笑容明媚地道,“不但會,而且醫術還不錯。”
塗好之後,雲七夕從衣服上撕下一角來,纏在自己的小腿上。
“好了。”
抬起頭,看到雲衝陰鬱的臉,笑道,“沒關係,這點小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的生命力是很強的,很快就又可以生龍活虎了。”
想了想,雲七夕又道,“雲將軍,你早些回去吧,太晚不回去,家裏人會擔心的,不用管我,我對這種深夜的山裏環境,完全適應。”
“不要叫我雲將軍。”雲衝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