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頎長的背影有些蕭索,更多的卻是無奈。
終於有了期限,大家抱著三天後要大戰一場的希望,都散了。
韋青青走到韋正卿麵前,說道,“爹,你對晉王殿下是不是太過分了?你多少給他一點麵子啊?”
韋正卿眯著眼睛看向自己的女兒,“女兒,是麵子重要還是命重要?是麵子重要還是大燕國的領土重要?”
……
雲七夕躺在床上,一夜沒有合眼。而阿朗也一夜都沒有再來。
她一直在想,給阿朗寫信的那個人是誰?單連城知道她在烏爾丹人的手裏,他會怎麼做?
他不管她,她會難過;他為她放棄城池,向烏爾丹投降,他將會成為整個大燕的罪人,她更會難過。
他救不救她,她都不會原諒他,也更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這個問題,不能讓單連城來解決,隻能靠她自己。
一個烏爾丹女子端了飯菜進來,走到床前來,見雲七夕瞪著老大的眼睛一動不動,輕聲喚道,“姑娘,讓珠兒喂你吃飯吧。”
雲七夕的目光遲鈍地看向她,看著看著,突地笑了出來。
一個“喂”字讓她笑得肚子好痛,搞得好像她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殘廢一樣。
珠兒被她笑得一臉不知所措,雲七夕卻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她。
“咦?不是說軍營裏沒有女人嗎?你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珠兒紅著臉低下頭,道,“我是阿善公主的奴婢,是奉阿朗大人之命前來給姑娘喂飯的。”
“我不認識什麼阿善公主,咦,你是阿善公主的奴婢,憑什麼聽阿朗的話?”
珠兒看了看她,說道,“阿朗大人就是駙馬啊。”
“哦!”雲七夕恍然大悟。
原來阿朗是駙馬爺啊!
“為什麼要喂?我自己有手。”雲七夕笑看她。
珠兒為難地道,“珠兒隻是奉命行事。”
雲七夕收起了笑容,也不再逗她了。她並不打算為難她,畢竟隻是一個奴婢,各為其主罷了。
“我不吃!拿走吧!”
“珠兒!”門口響起一個聲音。
珠兒回過頭,求救地看著阿朗,“阿朗大人,這……”
“珠兒,你先下去吧!”阿朗一邊走進來,一邊說。
珠兒忙放下碗筷,低著頭快步走了出去。
阿朗走過來,看著一臉平靜的雲七夕,好脾氣地笑問,“為何不吃?難道你不想活著等到單連城的答案嗎?”
雲七夕看著他,哼哼兩聲,“我沒有被人喂的習慣,我還不殘。你放開我,我自己吃。”
阿朗眉頭舒展,笑了起來,“晉王妃如此聰明,可我也不傻,實在不敢冒險呢。”
說完,他端起桌上的碗來,坐在床邊,用調羹輕輕攪動著碗裏的粥。
“晉王妃,我隻想要一個贏字,不想要你的命,不知我親手喂你,你可會給個麵子?”
雲七夕頗為好奇地看著他,樂嗬嗬地笑道,“我雲七夕這一輩子都還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又給我床睡,還給我喂飯,阿朗大人這對待俘虜的方式還著實讓我感動啊,您這般屈尊降貴,我也不能太不識抬舉不是?”
阿朗笑著點點頭,將她扶起來坐好,又重新坐回床邊,勺子舀著粥送過來,麵目帶著友好的笑。
雲七夕卻沒有張口,而是好笑地盯著他。
那表情讓阿朗愣了愣,笑問,“怎麼?你怕這飯裏有毒?”
雲七夕笑著輕輕搖頭,“不怕!”
“為什麼?”阿朗表現出了興趣。
“我如今毫無反抗之力,你們想讓我怎麼死都行,又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呢?更何況,目前我還有用,就算我想死你們也不會讓。”
阿朗點點頭,輕笑道,“我就說晉王妃是絕頂聰明的。”
說完,他再次將勺子送了過來,雲七夕目光瞟向門口,遲疑了一下,張口接了過來。
“聽說軍營裏來了個漂亮的姑娘,今日一見,果真是很美的。”
門口響起一道女人略帶酸味兒的聲音。
一個高貴的女人站在門口,正抱著雙臂如看戲一般看著他們。
雲七夕已經猜到她是誰了,於是她越發乖順地接過了阿朗遞來的勺子。
阿朗手上動作未停,依舊持續將勺子送來,連臉上的笑容都未變一下。
“阿朗,她是誰?”那女人終是忍不住了,走進來時,質問出聲。
雲七夕淡淡朝她看過去,她那過於平靜的眼神在那女人眼中看來,卻有著小小的炫耀。
“阿朗,這位就是你的夫人阿善公主吧?”雲七夕看向阿朗,眸光似水,輕聲地問。
阿朗目光閃爍了一下,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卻仍是笑了笑,扭頭看向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