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昏黃的光暈透出。
尤萬山匆匆從進得殿內,眉開眼笑地說道,“皇上,五皇子去鍾樓了。”
躺在床上的單燁欣慰一笑,“那是他從小最喜歡的地方,他自然是會去的,說明他從未忘記過。”
下了鍾樓,單聰由太監送回了永安宮,雲七夕打算去怡月宮裏看一看惠妃。
惠妃見到她特別高興,一直拉著她說話,隻是多少有些責怪她隱瞞了單連城沒死這件事。
奇怪的是,這大晚上的,青黎竟然不在。
不見也好,反正她們彼此都不待見。
然而還有一件事情是惠妃不知道,那就是太子府的單雲其實是她和單連城的孩子。
她暫時不準備把這件事情告訴她,打算等到把鈴蘭抱回來的時候再說,免得她擔心。
永安宮裏,單聰遣退了所有的太監宮女,諾大的宮殿裏隻餘下自己一個人靜靜獨坐。
昏黃光暈下,永安宮的裏熟悉的一景一物,朦朧中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曾無數次設想過有一天他會回到這裏,可如今已經真真實實地站在這裏,那種感覺卻是無比虛幻。
事隔十年,他再回來,此時此刻,他竟然產生了一種錯覺,就好像這十年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一樣。
仿佛這十年他在烏爾丹所發生的一切,才是一場夢。
突地,殿門吱呀一聲開了,從門口灌入的冷風吹得殿內的燭火猛地搖擺了兩下。
有腳步聲輕步朝他走來,他並沒有回頭。
“你回來了?”
身後,一道女聲響起。
單聰依然沒有回頭,隻輕輕嗯了一聲。
腳步聲又近了幾步,女人的聲音仿佛在壓抑著什麼,“你的仇不報了?”
燭光投在牆壁上,光影晃動。
單聰終於輕輕轉過輪椅,看向青黎,表情裏沒有半點驚詫。
“我的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報了。”
“那我的呢?我的仇恨,還有五皇子曾答應過我的事呢?”青黎尾音上揚,聲音不可抑製的顫抖。
單聰隔著一定的距離看著青黎,再沒有從前麵對她時的那種嬉鬧之態,表情十分認真。
“你永遠都得不到他的心。”
青黎驚愕地瞪大眼,恍惚地搖著頭,“為什麼?”
單聰輕輕牽唇,勾起一個柔和的笑意,“我大概知道他鍾情於她的原因了,他的那個她聰慧大氣,率真灑脫,招人喜歡,你比不了。”
青黎不住搖頭,“我不信,我不甘,我到底哪裏比不上她?我為他付出了那麼多。”
單聰微微仰起頭,淒然一笑,“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公平的事,付出也不一定得到回報,你愛的人不一定愛你,同樣,愛你的人你也不一定愛他。”
青黎咬著唇,眼中寫滿不甘,也含著隱隱淚光,少頃,她輕輕抬起頭,固執地收了眼中的淚水,眼睛裏透出一抹堅定。
“我不會放棄的!我的仇,我娘的仇,就算五皇子不幫我,我也會親手報了它。”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永安宮。
永安宮最終還是隻剩單聰一人,剛才的一切就好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當天晚上,惠妃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雲七夕便留在怡月宮裏睡了。
因為她剛從前線回來,惠妃一直問她單連城的事情。如今雲七夕也做了娘,自然能夠理解她做娘的心情,那種擔心和牽掛,不是任何一種心情可以比擬。
半夜,雲七夕聽到院門開的聲音,以及輕步走進來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走進偏房後,整個怡月宮就又恢複了寧靜。
她自然知道那是誰。
想起那天在冷宮裏見到青黎,而今天單聰回來她卻半夜才回來,她心裏便有了某種猜測。
次日,雲七夕一早出怡月宮,找了一根筆直的木棍簡單地削了一個拐仗,拿到永安宮。
單聰一早看到她並不意外,看到她手裏的東西倒是很意外。
“來,試試。”雲七夕笑嘻嘻地將拐仗遞給他。
單聰接過,扶著拐仗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雲七夕離開幾步看他,欣賞地點點頭。
其實單家這幾兄弟,每一個都長得一表人才,忽略掉他手中的拐仗,他還是一樣玉樹臨風。
“出去走走吧!”雲七夕笑著說。
單聰拄著那根拐仗嚐試走出去,雖然走得慢,但跟坐在輪椅上的心境絕對是不同的。
一路遇到不少太監宮女,大家都用驚訝的眼光盯著他們。
“這就是五皇子啊,長得真好看!”
“是啊,真帥。”
宮女們紅著臉小聲議論,聲音雖小,但還是足以能讓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