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掃視了眾人一眼,道:“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張浚出列道:“陛下,微臣最近發現,市麵上有人有計劃地大規模套購糧食,並且這些糧食都運往了北方!微臣懷疑,這些套購糧食的人是燕王的部署!”張浚,原本因為讒言被罷官賦閑在家,不過不久前又重新被啟用了,如今是樞密院副使,地位還在不學無術毫無作為的孫近之下。以張浚的能力和威望來說,就是做丞相也綽綽有餘,然而正是由於他的能力和威望,所以趙構既要用他,又要防他,便隻給了他一個樞密院副使的職位。張浚一心為國,倒也不在乎職位高低,眼見皇帝重新啟用自己,感激不已,隻想鞠躬盡瘁報效皇恩。
趙構聽了張浚的話,流露出不解之色,問道:“愛卿的意思是,燕王派人在我們這裏買糧?”“正是!”
沈與求連忙道:“陛下,那燕雲雖然最終取得了戰爭的勝利,然而許多地方破壞嚴重,百姓流離失所,因此需要大批糧食賑濟災民,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趙構點了點頭,覺得這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張浚見趙構居然完全不把這件事當回事,急聲道:“陛下,這件事絕不簡單!”趙構道:“愛卿有些過慮了吧!其實這件事對於我們也是有好處的,燕雲又不是來搶糧,而是花錢買糧,糧食去了他們那裏,而白銀卻留在了咱們這裏,反正咱們糧食十分富餘,把多餘的糧食賣給他們賺取錢財,又有何妨?”
沈與求連忙拜道:“陛下英明,這確實是對咱們有利的事情!”
張浚見他君臣兩個一唱一和,心中鬱悶。想到秦檜一直以來是主張北伐的,靈機一動,便扭頭對秦檜道:“秦大人,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眾人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秦檜的身上。秦檜看了一眼滿臉期待之色的張浚,朝趙構拜道:“陛下,張大人的顧慮雖然沒有什麼道理,不過卻也是一片忠君愛國之心啊!”沈與求鬆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了笑容,皇帝微笑著點了點頭;而張浚卻十分的驚訝,他完全沒想到秦檜竟然會如此說話,在他想來,秦檜一來一直主張北伐中原,二來與沈與求不睦,按理說他應該在此事上反駁沈與求才對,卻沒想到他居然會附和對方的觀點,這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皇帝看了一眼緊皺著眉頭麵色陰晴不定的張浚,說道:“張愛卿雖然是為國家著想,不過此事卻是想錯了!”張浚回過神來,急忙道:“陛下,據微臣調查所知,燕雲方麵套購糧草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所套購的具體數目雖然暫時還無法統計出來,不過可以肯定,那絕對是一個十分巨大的數字!燕雲方麵本來缺乏糧草,無法調動大軍,然而事實卻是,燕雲竟然調動了大軍參戰!兩件事情和在一起,說明燕雲方麵就是利用了從我們這裏套購的糧草,才能調動大軍的!”
趙構聽到這話,不由的皺起眉頭,暗想:若真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我們幫助燕雲軍打敗了金人和倭人?
沈與求急聲道:“陛下,張大人純屬瞎猜!”隨即沒好氣地問張浚道:“張大人,燕雲方麵缺糧,究竟是你親眼看見的呢,還是陳梟告訴你的?居然如此言之鑿鑿!”張浚氣惱地道:“各方細作密探探查到的消息,都說明燕雲極度缺糧,根本無法調動大軍,這難道還有假的不成?丞相大人東拉西扯,究竟有何居心?”
沈與求大怒,喝道:“張浚,我身為丞相,你隻是樞密院副使,怎敢如此對我說話?今天不把本丞相放在眼裏,隻怕明天就不把陛下放在眼裏了!”張浚大為惱火,一股衝動湧了上來,便想喝罵沈與求,然而恰在這時,卻看見了趙構不愉的神情,不由的心頭一驚,到嘴邊的話好像遇到了什麼阻礙似的,說不出來了。
秦檜道:“那陳梟狡猾如狐,各方麵探查到的消息,隻怕並不確切!……”張浚大為驚訝,暗自奇怪道:今天是怎麼回事,秦檜和沈與求這兩個冤家,居然穿起了同一條褲子?
隻聽秦檜繼續道:“陳梟並非是讀聖賢書的君子,向來喜歡使用詐術……”這話令禮部尚書王孝直大感認同,情不自禁地附和道:“秦大人所言極是!”隨即咬牙切齒地道:“那陳梟就是一個離經叛道破壞禮儀的惡棍,什麼事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