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看了一眼王孝直,朝趙構抱拳道:“陛下,那陳梟就是個曹操似的人物,用詐術欺騙所有人,所有人以為他糧草不足,其實他糧草充足得很!因此燕雲從我們這購糧,一定與他們的軍糧無關,就像沈大人所說,肯定就是為了賑濟災民!”滿朝文武,除了張浚之外,都附和秦檜的話。
趙構本就是一個沒什麼主見的主子,見大家都如此說,心裏也就相信了,點頭道:“應該就是如此!”
張浚大急,連忙道:“陛下,就算如此,也應該禁止糧草北運,畢竟燕雲是我們最大的敵人,糧草運給敵人,豈不是資敵!”
沈與求沒好氣地道:“張大人真是危言聳聽!燕雲不過是陛下的臣子,怎麼說得上資敵?”秦檜接著道:“燕雲做為臣子,並未有對陛下表現出絲毫不恭敬的地方,若我們卻禁止糧草北運,這會讓對方如何想?”秦檜這話說的很隱晦,話裏的意思其實就是,如果禁止糧草北運,那一定會大大得罪燕王的,那可就不好了。
趙構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皺眉衝還想說話的張浚道:“張愛卿也算得上是肱骨之臣,今日卻為何如此糊塗?這件事就這樣吧,你不要再說了!”張浚急聲道:“陛下……”然而趙構卻起身轉過了龍椅後的屏風走了,張浚傻在當場,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滿朝文武一起拜道:“恭送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隨即便魚貫離開了大殿。
片刻之後,大殿之上就隻剩下了張浚一個人。張浚長歎一聲,麵上流露出無比憂慮和惆悵之色。他一個人站在那裏,顯得那樣的形單影隻。慢慢轉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大殿。
張浚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坐在大廳的三個人一起迎了上來。其中一個是老婦人,那是張浚的夫人,另外兩個,年長的身穿綾羅綢緞,滿臉富態,是他的弟弟,張德芳,年輕的身材頎長,衣著樸素,神情正直,是他唯一的兒子,張全忠。
“老爺,你回來了?”張夫人道。
張浚停下腳步,抬起頭來,這時才發現三人。張全忠抱拳拜道:“父親!”張浚點了點頭,看向張德芳,皺眉道:“你怎麼來了?”語氣神態顯得有些不悅的模樣。張夫人連忙道:“德芳心裏掛念老爺,因此來看看老爺!”張浚哼了一聲,走進了大廳。三個人趕緊跟了進去。
張浚走到上首坐下,其他三人這才坐了下來。有婢女奉上茶水,退了下去。
張浚看了一眼張德芳,沒好氣地道:“你的名字叫德芳,可是你的行為與這兩個字卻一點不相符!我不是叫你不要來嗎,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
張德芳歎了口氣,鬱悶地道:“大哥,為什麼你就這麼仇視商人?”
張浚哼了一聲,鄙視地道:“商人唯利是圖,不顧國家安危社稷福祉,不顧百姓安危民生疾苦,囤積居奇,唯利是圖,更有甚者,還與外敵勾勾搭搭!你說我為什麼仇視商人?”隨即眼中流露出憤怒之色,聲音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幾分,道:“我們張家,世代書香,先輩們哪一個不是飽讀詩書潔身自好的君子?”抬手指向張德芳,滿臉怒容地道:“可是你,可是你,居然去做商人,簡直把我們張家的臉麵都丟盡了!”
張德芳道:“大哥這話就以偏概全了!商人中也有不少忠君愛國的好人啊,比如馬邑之謀的那個商人聶壹,為了誘使匈奴單於進入包圍圈,最終殺身成仁!這難道不是英雄嗎?”張浚緊皺眉頭,沒有說話。
張德芳繼續道:“其實哪個行當沒有惡人,或者說,哪個行當不是好人少呢?若說大部分商人都是奸商,難道大部分的讀書人都是好的了?曆朝曆代的官員不都是讀書人嗎,可是曆朝曆代的官員,又有幾個是清官了?大宋開國將近兩百年,可是卻隻出了一個包青天!”張浚忍不住氣惱地喝道:“你這是狡辯!”
張德芳笑道:“是不是狡辯,其實大哥心裏最清楚,隻是大哥不願意承認罷了!”
張浚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廢話少說,你今天過來,有什麼事嗎?”
張德芳道:“沒什麼,也就是多日不見大哥了,過來看看。”
張浚依舊麵色嚴厲,不過眼神卻不由的流露出了溫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