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 第一百五十八章:兩情繾綣(2 / 2)

王稽自然知道白起想問的,當年是她不由分說的離開了他,如今卻又主動來找他,她這般反複無常,白起當然會詫異。

有些道理,他未曾領會過,便永遠不會懂得。王稽不願將自己的意誌強加於人,便道,“我害怕了。大戰在即,你隨時都有性命之憂,若我總是想得長遠,而不知惜取眼前人,隻怕以後會抱憾終身。白起,我不要自己困住自己,我想與你在一處,我想珍惜能這般抱著你的每一刻。”

腰間一緊,卻是白起也抱緊了她,“我已做好孑然一身的準備,卻終究還是等來了你。”

“此戰結束後,我立刻回鹹陽與魏寧合離,與你成婚。你早該是我的妻子,早該是的。”

身體因他這句話而瞬間僵硬起來,王稽掙紮了一下,退出他的懷抱,她看著白起,前所未有的認真,“這便是我接下來要對你說的。”

“我願與你在一起,可我不能做你的妻子。”

白起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如今的白起,隻有魏冉的權勢,才能保證他能心無旁騖的做一個將軍,而不用擔心,有朝一日他會因為黨爭被牽連進去。他才剛剛出殼,他遠未到羽翼豐滿之時。何況,她是秦王謀士,嬴稷早已將白起歸入魏冉一黨,又怎會允許她嫁給白起?

這些,王稽曾對白起說過,而白起是不懂的。

所以,他隻是下意識地問,“你不要這個名分,可是因當年你答應過齊王?”

王稽輕輕搖頭,神情鄭重,“白起,沒有人比我更想要與你長相廝守,沒有人比我更想做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常伴你左右,可是在朝堂權謀之事上,你不如我,你不曉得其中的艱險比戰場有過之而無不及,你不知道多少豪傑在權謀的鬥爭中一派塗地。所以,你信我,我做的選擇,定然是最適合你我的。”

白起仍然懵懂,他思索良久,仍想不出所以然。然而,他信王稽,這個他放在心上想要疼愛嗬護的女子,從來比他想象中更加強大。

麵對著王稽眼中的擔憂,白起終是輕輕點頭,算是應下此事。可是心中,那個固執地聲音卻越發堅定。

他定會拚盡全力,哪怕終其一生。

按照王稽與嬴稷的約定,她本該在詔命下達之後,便啟程回鹹陽的,可向壽病重卻給了她留下來的借口。她擬信一封,讓人快馬送回鹹陽,將向壽的病情同嬴稷詳述一番的同時,她也請求待嬴稷照看他的這位好兄弟。

等嬴稷回信期間,王稽幾乎度日如年。她知道她的這點小伎倆根本瞞不過嬴稷,可為了能與白起在一起,她總要盡力一試。

“在想何事?”白起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王稽此時正在山上,四周除了風聲,再無其他響動。白起的這一聲讓王稽瞬間回神,她拍了拍屁股,從山間的緩坡上起身,俯視著腳下流動的伊水,輕聲道,“你說,王上會同意我留下來麼?”

白起便笑,上前一步,將王稽擁入懷中,“我還以為,你是在擔心明年的戰事。”

韓魏聯軍已在來的路上了,相信再不用多久,便會來到此地,不管王稽多不想看到戰爭,可這場戰事終會開始。按道理,白起的軍令狀已立,若此戰失敗,他必以死謝罪,王稽該是為他擔憂的,可不知為何,王稽便是信他。

孫子曾說,故知勝有五,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識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將能而君不禦者勝。

王稽曾仔細地想了一遍,白起的品性、才能與這五點大都吻合,她想不出來他會失敗的理由。其實,就算敗了,也沒什麼所謂的,術業有專攻,就如他尊重自己一般,自己也尊重他在處理戰事時的每一個決定。

若他真要以死謝罪,她陪他便是了。

就這般胡思亂想著,白起的聲音又起,“我想與在一起,可不是現在,我盼著王上能將你喚回去,畢竟此地終究是戰場,大戰一旦發生,所有危險皆是未知,我擔心你。”

王稽嘟嘴,“那你為何不直接勸我回鹹陽,還要如此大費周章,讓王上喚我回去?”

白起笑了笑,索性將下巴放在王稽的肩頭,姿態親昵,“你認定的事,除了王上之命,何人能改得了?你素知我嘴笨,便是有心勸你,也是說不過你的。”

王稽一時沒忍住,幾乎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