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這麼激動,我也隻是說出我知道的真相,至於要不要相信是你的自由。可我若是二姨娘,看到自己的女兒臨死之前都要咬緊牙關袒護著自己的仇人,就算了死了這麼多年,我在地下也還是會不得安寧。”
“你胡說——”
百裏秋水斂起了最後一絲笑意,“是我在胡說,還是你死到臨頭了都還在自欺欺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又想要來挑撥我和大姐姐,挑撥我和母親,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百裏可青咬著牙,笑得令人身上一陣陣的發寒,“我從小就沒了親娘,是母親含辛茹苦把我同大姐姐一視同仁的帶大,這份恩情,不是你隨意挑撥兩句就可以瓦解了的!”
一絲嘲諷爬上了百裏秋水的臉,她嗤笑一聲,“含辛茹苦?一視同仁?”
“不,不是一視同仁,在小時候,母親待我甚至要比待大姐姐更好!”百裏可青圓睜著眼睛,“在母親麵前,我想要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酷暑的天氣,母親心疼我流汗悶熱,便悄悄免了我學舞奏琴,寒冬臘月,母親又惟恐我凍到了手,更是憐惜我,免了我習字作畫!以往大姐姐還因為這些倍感委屈不公,可母親仍舊袒護著我,這份深情,甚至已經要勝過親生母女百倍了!”
百裏可青無比憤慨,可聽的那人卻忍不住笑了起來。百裏可青一怔,惡狠狠地盯住她,“你笑什麼?!”
“酷暑六月,你在乘涼,大姐姐在揮汗如雨,寒冬臘月,你在時時刻刻捧著暖爐吃茶取暖,大姐姐卻日日都要堅持習字作畫。你的確過的要比大姐姐享受許多,可如今呢?”
百裏秋水譏諷地盯著她,“大姐姐隨手一張字畫,傳出去那便是千金難求的墨寶,你的字畫又值幾文錢?大姐姐一支舞,隨便什麼人看了都會為之折服,可你呢?可曾有人誇讚過你拙劣的舞技?”
“母親看似對你百般疼惜嬌縱,但那不過就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罷了!”百裏秋水字字清晰,“就算是從小被嫡母養大的又如何?你始終都逃不出庶出的這一身份!庶出也就罷了,可你現如今除了性格嬌縱淺薄,又有什麼是可以拿得出手與人一較高下的才能?”
百裏秋水的話語輕飄飄地浮在她的耳畔,卻像是一根根鋼針,用力地刺進了百裏可青的腦中,“大姐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有資格仰慕她的都是王孫貴族,而你……你這膚淺無能的存在,不過就是為了襯托出大姐姐有多麼完美的一個活道具罷了。”
“疼惜?嗬……你的頭腦果真簡單的很吶。”百裏秋水憐憫地望著她。
百裏可青已經看不出是什麼臉色了,她一口痛斥了回去:“你不要胡言亂語!我已經說過,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我也已經說過,我隻是把自己清楚的事情說出來,信不信由你,你馬上就是要死的人了,騙你對我來說也不會有什麼好處。”百裏秋水淡然道,“對了,還有二姨娘的死,我差點都要忘記告訴你了。”
“二姨娘可憐啊,一輩子都跟在母親的身邊,忠心耿耿,從來不曾有過忤逆的念頭,可就算這樣,最後卻還是被自己衷心效力了一輩子的小姐給灌了砒霜。這也罷了,可自己最後留下的這一點骨血,居然還認賊作母,可憐,當真是可憐啊……”
“住口!”百裏可青臉已經扭曲成了一團,“二姨娘是如何死的,你怎麼會知道!?”
“真相隻會被暫時掩蓋,但卻永遠都不會消失。知道二姨娘死因的人,幾乎都被你的好母親給打發了出去,但是卻還有她打發不走的人。”
“我不信!你以為這樣故弄玄虛就能騙過我?百裏秋水,我是馬上就要死了,可是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蠢!”
“就衝大姐姐今晚,冒著被父親責罰的危險命人去幫我,哪怕這結局出了差錯,我也仍舊不會怪責她!”百裏可青的腦子已經亂了,可那僅剩的唯一自尊,卻還在苦苦支撐著她,讓她出自本能地拒絕、抵觸著眼前的百裏秋水!
百裏秋水挑起一絲似笑非笑的譏諷,“那四妹妹的意思是,今天你會落得這個下場,是因為我了?”
她那譏諷的淺笑,令百裏可青又激動了起來,失去理智的她,甚至開始口不擇言了起來,“不是你是誰!?百裏秋水!你說的沒錯!我恨你的原因,就是因為你明明是跟我一樣的庶女,可是你一回府卻立即擁有了我不能擁有的東西!”
“就連今晚也是!你為什麼要搶走了我噤聲的唯一一條生路!?”百裏可青圓睜著眼睛,眼淚在那扭曲了的臉上洶湧而下,“那是大姐姐她幫我好不容易爭來的最後一條出路啊,你為什麼要把我最後的出路也給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