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潤的麵色有過一瞬間微微的冷凝,隨即輕笑一聲,隻是麵容當中已經沒有了分毫笑意,“就算我自欺欺人又能怎樣?隻要我能夠自欺欺人一輩子,那我也還是得到了她。父皇的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隻要我繼承了皇位,我大可以用強硬的手段逼迫她留在我身邊。”
“她有本事輔佐你登上龍椅,就照樣有本事將你從那個位子上踢下來換成別人上。你口口聲聲說愛慕她,怎麼卻連她的性子也摸不準?”皇甫翌辰眉梢輕挑,帶了三分戲謔,“更何況現在你們的父皇還活著,最後究竟鹿死誰手,我看還是未必。”
宇文潤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雲淡風輕的笑,“那就請二少爺拭目以待,看我宇文潤究竟有沒有這個本事。”
這二人麵上看似笑意盈盈,可目光交鋒之處卻猶如兩道冰箭撞在了一處,冰屑四濺,四處蔓延著一抹徹骨的寒涼。
就在這淺笑交鋒當中,百裏秋水已經從房中走了出來,“你們在聊什麼?”
聽見百裏秋水的聲音,二人的麵色都在一瞬間恢複如常,宇文潤笑道:“閑談幾句罷了,倒是你,樂善那丫頭又纏著你做什麼了?還神神秘秘地把二少爺給打發了出來,這反倒是讓人更忍不住好奇了。”
“能有什麼事。”百裏秋水笑著,微微壓低了嗓音,“是在埋怨我罷了,這倒也不能怪公主心急報複,換成其他人,恐怕也不會比公主好多少。”
昨晚,皇甫翌辰布置好的人,輕鬆便將伊萬珠派去的暗衛給殺了個片甲不留,在殺最後一人之前,百裏秋水將他逼問了個清楚,原來伊萬珠是要讓他們來抓走自己,在自己的身上使用一種大和的秘術。
那秘書會令人產生幻覺,依照先前施展秘術之人的言行,來一絲不苟地進行著之後的一舉一動,任憑誰都不會發現任何一絲異樣,待到醒來之後,被施了秘術的人,同樣也不會記得先前所發生的一切。
昨晚伊萬珠之所以會一個人去到蕭音軒,對著宇文易投懷送抱,原因也是因為這秘書。百裏秋水不過就是來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的確令伊萬珠痛苦失身,不得不委身下嫁給了宇文易。
但這份羞辱,對於樂善撫慰心中的仇恨來說,還遠遠不夠。伊萬珠隻是毀了清白,毀了一輩子的幸福,但這同樂仁的慘死來說,也還是根本不足以彌補當中的萬分之一!她隻有看到伊萬珠以更加淒慘的方式死去,她心裏盤亙著的那仇恨才會盡數散去。
宇文潤輕歎一聲,神色當中略帶了幾分無力,樂善與樂仁的天真,是這處處充滿廝殺的宮中唯一存在的一縷陽光,可現在,這陽光已經徹底失去了一半,另外一半,也變得陰沉了起來。
“先前她對別人總是太過依賴,所以這次我隻是點撥了她幾句,到底會不會去做,又能夠做到何種地步,那就隻是她一個人的事情了。”百裏秋水淡淡道,“時候也不早了,二哥,我們也該回府了。”
對於樂善,百裏秋水的心中並不是沒有心疼憐惜,隻是人總是要長大,樂善總不可能會被自己的父皇母妃保護一輩子。主動出擊害人的伎倆,樂善不會做,也不屑於學,可自保反擊,卻是即使摔個頭破血流,也還是要學會的一項生存技能。
這次由宮中回到百裏府,接連多日都不曾收到過宮中的消息,伊萬沙提親的結果如何並沒有傳來,讓人耳根清靜的同時也就意味著,皇上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細細回想前世皇帝駕崩的日子,百裏秋水的臉上便禁不住浮現出一絲疑惑,仔細算起來,在這一世,皇上駕崩的時間竟然要比前世延遲了許多。她記憶當中所能掌控的回憶,已經與這一世開始漸漸有了偏差。
隻不過,從百裏於道的隻言片語當中,百裏秋水還是可以大致了解到,皇上的病情近日來非但不見好轉,反而還有愈加嚴重的趨勢,這幾天就連早朝也是上的時斷時續,看來距離的最後的日子也沒多久了。
皇上即將駕崩,這段日子……這揚城裏麵的風波恐怕就要一場接一場了。
事態的發展,果真就如同百裏秋水所料,過了沒多久,太子府便被宇文易帶兵給團團圍住,衝進府中二話不說便將太子給緝拿了起來。很快,揚城的街頭巷尾,就已經將這件事給傳揚了開來。
事發當天,恰好正有人在太子府的附近,因此便形容的繪聲繪色,到處給人形容,那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太子,居然是個等不到皇上駕崩便要篡位的小人,從太子府當中搜出的證物又是多麼的鐵證如山。而將這企圖謀權篡位的太子緝拿回宮的九皇子,看起來又是多麼的威風凜凜,英明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