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一隻精致的進口充電式手電筒,上麵有一個漂亮的飛燕圖,在當時國內市場實屬罕見,更是林聰心愛的珍藏禮物兩件中的一件,因為這是在應征入伍準備出發之時,父親贈送給自己的,要用這個小手電來照亮未來之路。
另外一件禮物是集團公關部裏一位交情不錯的公關秘書送的一支出國考察帶回的隨身聽,所以林聰都格外珍惜。
就在這個時候,隻聽到團部警衛員的一聲喊道:“參謀長到”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一聲高呼。
羅自生立刻下達口令:“立正”。
頓時場內一片肅靜,新兵們是一陣好奇,老兵和幹部們是垂手立正。
隨著一陣既剛勁有力又節奏分明的腳步聲,一位肩膀上扛著兩杠三星的軍官在眾多部下、副官、衛兵的簇擁下疾步來到新兵隊列麵前,一身筆挺的校官服、兩肩上耀眼的肩章、頭上閃著光環的帽徽、雪白的手套、烏黑鋥亮的皮靴、束在肩頭和腰間的武裝帶,無不令新兵戰士們耳目一新。
大家一看,“好威武”都感覺這個軍官才是真正的軍人,比起剛才那個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一旁立正的羅自生連忙跑上前去舉手敬禮,上校還禮後,就向他大聲報告到:“報告參謀長,新兵指揮部正在進行新兵分配工作,請指示,值班員後勤助理羅自生。”
上校命令道:“稍息。”
“是”羅自生連忙應到,並再次舉手敬禮。
隨後對其他的幹部和老兵下達口令:“稍息”。
大家立即全體稍息都同時輕鬆了一口氣。
羅自生退到一邊,上校向前走了兩步,舉眼橫掃了一下新兵隊伍,黑暗中閃亮的眸子令所有新兵戰士們肅然起敬。
隻聽他朗聲說道:“各位新戰友好,我是本團參謀長葉可燃,歡迎大家加入我們的部隊,我代表團長及全團將士們向大家表示熱烈的歡迎。”
聲音不大卻字字入耳,大家聽的是清清楚楚,隊列中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
葉參謀長回頭問羅自生:“都分配完了麼?”
羅自生連忙走上前去,用手電筒照著名單向長官低聲彙報到:“已經分配了這一頁,還有下一頁的沒有分配。”
葉參謀長就隨即做了一些必要的指示。
這時隻見羅自生湊在他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姐夫,這有幾個可是東神集團的喲!”葉參謀長點點頭吩咐道:“叫他們出列。”
羅自生大聲命令道:“東神集團的出列。”
隨即林聰和原凡、張華、徐江、甘峰、高升、江波、顏軍、曾建、周宏等十幾名由東神工業集團選拔推薦後應征入伍的新戰士一起走到了隊伍的最前列。
這時林聰和葉參謀長已是近在咫尺,可以比較清楚的看到他的臉,隻覺的他清黑色的臉頰顯得嚴肅但透著幾分慈愛,布有血絲的眼睛裏透出的眼神既嚴峻但又藏著幾分溫和,隱約從他的冷酷的氣質當中又顯露出幾分及其難以察覺的關愛。
葉參謀長看罷之後,不由自主的輕輕點了點頭,對羅自生低聲耳語了幾句然後命令道:“繼續進行分配工作。”
“是”羅自生敬禮應到,於是就將全體新兵逐個分配到了各個連隊,林聰和幾個同籍貫的戰友一起被分到了一營一連。
在之後及其艱苦的新兵訓練中大家都過著封閉式的生活,不僅不能擅自走出營房一步、不能打電話、不能高聲說話等更嚴格的是收管了新戰士的所有現金,從而來控製戰士們的自由行動,並培養大家的組織性、紀律性。
至於那個羅自生當時林聰並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屬於哪一個單位,加上訓練極為緊張所以手電筒一直沒有去索要回。
一直到四個月後的一天,林聰隨巡邏隊外出執行巡邏任務,午夜時分當隊伍走到保都市中心商業區時路過一家名為“紅粉戀人”豪華夜總會,林聰當時正走在隊伍的最後一個,忽然耳朵裏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盡管聲音不大,但是那個跑調的嗓門在嘈雜的喧鬧聲中依然聽得很清楚。
於是林聰不由得向傳來聲音的夜總會門口望去,那個腆著草包肚的身影又映入了眼簾,雖然穿著便裝,但是林聰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就是羅自生,隻見他醉醺醺的晃出了門口,攙扶他的是一個塗脂抹粉的妖豔女郎,兩人一邊走一邊不停的打情罵俏,就在羅自生掏出車鑰匙的一刻,那個妖豔女郎驚訝的叫道:“好精致的小手電筒哇,送給我好麼,羅哥?”
聽到要求的羅自生竟然毫不猶豫的從鑰匙鏈上取下了一個小手電筒遞給了女郎,還說道:“這就是給你買的,是進口貨,怎麼樣羅哥對你好吧。”
“那還用說麼”女郎應到,羅自生順手摟住她的腰,把嘴湊上前去旁若無人的說道:“來,讓羅哥香一個。”
女郎嬌媚的推開羅自生說道:“先欠著,等咱們交易成了,我整個人都給你。”
兩人放蕩的一笑,互相道別,女郎轉身離去,羅自生還不失時機的在她臀部上拍了一巴掌,之後駕車而去。
看到了這短暫的一刻,林聰已經驚呆了,原來這正是自己心愛的小手電筒,此時此刻隻覺得一股無法控製的怒火衝上了腦門,腦子裏是一陣從未有過的衝動,挎著自動步槍的右手禁不住是一陣的顫抖,望著那夜總會光怪陸離的大門,幾乎恨不得要摘下肩上的自動步槍衝進去,把那個女妖精一槍刺捅個透明的大窟窿奪回自己心愛的小手電筒,然後再把那個羅自生掃射成個螞蜂窩,方能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這時傳來一聲命令:“林聰,跟上。”
原來是班長發現有人掉隊,就下命令跟上,這一聲命令傳來好像當頭澆了一盆涼水,使林聰清醒了許多,知道不可胡來,連忙緊走了幾步跟上隊伍,不禁想起父母對自己的諄諄教導,“服從組織,遵守紀律,做一名優秀的戰士”。
於是強壓心頭的怒火,隨巡邏隊一起回到了營房。
之後的日子裏很少碰見這個姓羅的,但一次林聰夜間站崗時,剛好是他來查崗,在登記姓名後,沒想到他一看到簽的是“林聰”這個名字,不禁湊上來看了看林聰問道:“原來你就是林聰。”
“是的,羅助理”林聰答到。
他又說道:“聽說你老爸是當大官的。”
林聰一聽這句話就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就應付答到:“沒有的事,我父母隻是普通的一般工人而已。”
沒想到這個羅自生竟然厚顏無恥的接著說道:“嗨,我早聽說了,我還有事想找你們家裏幫幫忙呢,怎麼樣,有空到我那裏坐坐,咱哥倆喝一杯好好聊聊”。
說完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聽他這麼一說,林聰隻好推辭道:“您是長官,我隻是一個列兵,怎麼好去打擾你,再說連裏管得嚴也不讓私自外出。”
羅自生被人這麼一捧,就忘了自己姓啥,好像當上了三軍總司令一般,渾身上下是一陣飄飄然、然飄飄的感覺,不由趾高氣揚的說道:“放心,咱們是兄弟,有事盡管找我,有你羅老哥在,沒人敢對你怎麼樣。”
林聰隻好又應付了一句:“好吧,以後還要請羅助理多多關照了。”
羅自生更加得意的說道:“那是,咱們互相關照,記得找我啊。”
就在他還沉浸在洋洋得意之中轉身準備離去的一刻,林聰冷不防突然向他故意問道:“唉!羅助理,你手上還有我一個小手電筒呢,你什麼時候還給我呢。”
這一問真是單刀直入,一針見血,羅自生如同踩在了一顆地雷上,轉過身來瞪圓了眼睛,張開了嘴巴下頜直抖,卻說不出話來,望著林聰足足五六秒鍾未能反映過來,這幅醜態真是平生未見,令林聰至今印象深刻。
也虧的他是個混事老手,很快恢複了常態,信口結結巴巴的胡謅到:“噢,噢!那個小手電筒原來是你的呀,我打聽了好久,都沒人知道,前幾天被葉參謀長看見,見挺好的就拿走了,我去幫你問一下,回頭再告訴你,好吧。”
聽他胡扯一通,林聰強壓住怒火故意微微一笑道:“沒關係,我隻是隨便問一下。”
羅自生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說道:“那我先走。”
說罷,轉身疾步離去,此時的他心裏正在打鼓:紅粉戀人的事不會讓我姐夫知道了吧,萬一讓他真的知道,那我可隻有死路一條哇。
望著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林聰又摸了摸肩上的自動步槍,心裏恨恨說:你慶幸我背的是空槍吧,要是有子彈,恐怕你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這時林聰隻覺得肩膀突然被人使勁拍了幾下,回憶被打斷了,側臉一看是好友原凡正看著他問道:“你在想啥呢?喊你幾聲都沒反應。”
林聰苦笑了一下,歎口氣答到:“唉!往事不堪回首哇。”
原凡大林聰一歲,入伍前原凡和張華都是東神集團工業學院的培訓教員,原凡負責對新員工的綜合培訓,張華負責對新員工的技術培訓,善於做思想工作而且還掌握心理學,而林聰是集團工廠的機械員,負責安裝、維修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