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又得意了,搖頭晃腦的叫道:“該我們出題了,原凡,給他們出個難點的。”
原凡有自知自明,說道:“我不行,不過我們倒是有研究紅學的。”
閆榮有點意外問道:“是麼,哪一位?”
段平喊道:“林聰,別藏著了,給他們出個難題。”
曾建、張華也在一旁鼓動,林聰見拗不過也就站了起來,說道:“好,我給步兵弟兄們出個題。”
閆榮等許多老兵一見林聰,不禁覺得麵熟,閆榮問道:“咦,你不是警備區文工團的麼?”
林聰笑笑道:“我不是,我是特三團的。”
徐江又搖頭晃腦的喊道:“他是我們團的歌星。”
原來,林聰座位團裏的文藝骨幹,多次隨警備區文工團一起到各團進行文藝彙演,特別是曾經調到司令部參加了“紀念世界人民反法西斯勝利慶典文藝彙演”所以許多老兵都見過他,也就誤以為他是文藝兵了。
閆榮又對林聰歎道:“原來人才藏在這裏呢,你是吹、拉、彈、唱樣樣精通啊!”
林聰笑道:“我隻普通一兵,雕蟲小技沒什麼值得驕傲的。”
說罷,兩人握手而笑。
閆榮道:“那就請賜教個紅學吧。”
林聰微微一笑,道:“我隻是愛看書,紅學倒真沒什麼研究,先寫個字不知諸位認不認識。”
說罷,取出紙和筆,寫了一個“黹”字。說道:“這是在《紅樓夢》裏學到的,你們有一位能解釋含義,我就認輸。”
閆榮接過看罷多時,沒認出來,又給旁邊的張凱和雷波看了看,兩人都搖了搖頭。
唐平也神個脖子要看,閆榮挖苦說:“你就算了吧,看了也白看,別費勁了。”
唐平咧著嘴做了個鬼臉。
紙條又傳了幾個人,還是沒人認得準。
林聰說:“還有後麵的弟兄呢,可以賜教一下麼。”
閆榮說:“沒那個必要,我不認識,他們都別指望了。”
原凡、張華、曾建等幾個也那過去看了看,但都表示不認識。
張凱叫道:“聰哥別賣關子了,告訴我們就完了。”
閆榮笑笑說:“我們隻好認輸了,請聰哥賜教吧。”
林聰也笑笑說:“賜教不敢說,隻是鑽了個空子,這字念‘ZHI’是縫紉、針線的意思,在紅樓夢中第八回第三段第三十一個字就是的。”
這是林聰一個偶然的機會故意在書裏數道並且記住了。
話音剛落,逗得一車廂的人是哈哈大笑,都以為林聰是在說笑話。
閆榮半信半疑的說:“真的麼,聰哥看書也太過細了,回頭我一定要查一查原著,看看對不對。”
林聰有些得意的說:“可以,如果錯了,我請吃飯。”
閆榮也不客氣的說:“那可要算話喲!”
林聰斬釘截鐵的說:“做人要守信用,我說話一定算數。”
閆榮說:“好,聰哥真是痛快,到時候我輸了我請。”
唐平、甘峰聽了跟著叫道:“不管你們誰請客,到時候叫上我們就行了,是不是,弟兄們,啊,哈哈!”
兩個團的老兵聽見有酒喝,是紛紛鼓掌叫好。
過了片刻,張凱說道:“還是聰哥厲害,一出手就把我們全團人馬難住了。”
林聰謙虛道:“哪裏哪裏,我隻是耍個心眼罷了,誰也不比誰聰明,諾,下麵又該你們出題了。”
九團老兵互相看了看,沒人吭聲了,三團老兵一再催促,又過了一會唐平旁邊一個光頭站起說:“我也不會啥,變個撲克牌戲法給大家助助興。”
看見他油光錚亮的大光頭,大家都忍不住一邊鼓掌一邊大笑。
原凡認出這時剛才和唐平賭性尤酣的其中一個,就對張華說:“向你挑戰的來了。”
張華看看光頭說:“瞧他那樣,一看就是個老賭徒。”
林聰說:“等他表演完了,你給他露一手,叫他拜你為師。”
原來這個光頭老兵叫陳陂,是九團有名的賭徒,自稱在九團是逢賭必贏,所以今天想露一手,但他畢竟不是變魔術的,更不知道張華也自學了兩手撲克牌魔術,平時也給戰友們露兩手。
這時,陳陂已抽出十幾張牌,問三團老兵:“那位來抽一張?”
甘峰搶上前去,抽了一張,陳陂又說:“記住以後,再放回來。”
甘峰記住牌後,又把牌插了回去。
隻聽陳陂大聲數到:“一、二、三、四??????十一。”
數完之後,又對甘峰說:“記住你這張牌是第十一張。”
甘峰什麼也沒看明白,也就隻能點了點頭。
大家也都瞪著眼睛看著,但沒瞧出什麼破綻來,隻有張華微微笑了笑。
接著,陳陂把手裏的十幾張牌放到整副牌上麵,又開始數到:“一、二、三、四??????十一。”
數到十一張牌後,就抽了出來,對甘峰說:“這是你的牌,對吧,現在我把它查到中間去。”
說罷,把這張牌插到整副牌的中間,隻不過甘峰和大家看見的都是牌的背麵。
然後,他把整副牌正麵朝上,緊緊捏住,對甘峰說:“你來用力打這副牌。”
甘峰就喜歡使力氣,二話不說,舉手就是一拍,“啪”的一聲,整副牌被打散,但陳陂手裏捏住的一張牌,就是甘峰剛才抽出的牌,大家都嘩啦啦為他鼓起掌來。
甘峰瞪圓了眼睛,也沒看出個究竟,隻好跟著大家傻笑。
陳陂洋洋得意衝著三團喊道:“怎麼樣,特種兵弟兄們,還行吧,又該你們上場了,哈哈。”
林聰向張華遞了個眼神,張華也不客氣,站起走到陳陂近前喊道:“哎,兄弟,手法高明啊,我拜你為師,教教我怎麼樣?”
陳陂一聽,頓時渾身是一種飄飄然、然飄飄的感覺,從頭舒服到腳,伸手拍了拍張華肩膀,更加得意地說道:“行行,來看著啊。”
九團老兵都信以為真,唯獨閆榮看出不大對頭,就提醒陳陂道:“我看還是算了吧,省的失手難堪。”
可沉浸在得意中的陳陂哪裏聽得進去,閆榮隻好心裏暗笑。
陳陂還是一樣叫張華抽牌,隻見張華隨手抽了一張,陳陂“哎”的叫了一聲,頓時呆住了,剛才得意的情形頓時蕩然無存,結結巴巴的說道:“原、原來,你、你知道啊!”逗的三團老兵是一陣哈哈大笑。
原來,陳陂預先重疊起兩張牌,所以數牌的時候就少數一張牌,而張華抽得就是他藏起來的那一張,所以讓他失了手。
張華笑笑,拍拍陳陂肩膀道:“別介意,兄弟,我也喜歡玩。”
陳陂鬧了個大紅臉,隻好陪笑道:“那裏,人外有人嘛,有機會咱們在切磋切磋。”說罷,咬了咬牙回座位坐下了。
徐江又叫道:“張華,再給他們露一手。”
張華搖搖頭說:“我隻會這一手,人家比我高明,還是算了吧。”話音故意讓陳陂聽見,說罷也回座位坐下了。
唐平一見丟了麵子,叫道:“弟兄們,誰再給他們露一手。”可九團老兵也隻有三斧頭,現在基本上沒人吭聲了。
唐平見實在沒人亮相,回頭看了看張凱,叫到:“張凱可是我們團的歌星,給他們來一曲。”
有幾個老兵也跟著起哄,可張凱卻伸了伸舌頭,說道:“別別,有聰哥在,我怎麼敢出頭,聰哥才是真正的歌星。”
徐江、段平、莫柱等也跟著叫起來,段平叫到:“給他們來個吉它彈唱。”林聰沒有吭聲,隻是隨便笑笑。跟前的原凡、張華、曾建、彭通也鼓動林聰露一手。
有好事者早把吉它遞了過來,林聰還想推辭,但實在拗不過隻好接過吉它,要說林聰學吉它還真下了點功夫,那是當學生的時候,每天晚上下了晚自習,頂著寒風,扛著吉它,步行到離校三公裏外的烈士陵園上的茶座學的,所以林聰的吉它在團裏是很有名的,曾經多次表演過。
這時,林聰懷抱吉它,調好琴弦,站了起來,隨手撥了個和弦,笑笑說道:“那我就獻醜了,給弟兄們獻上一首我愛唱的《軍營綠如花》,謝謝。”
大家一起給林聰鼓了鼓掌。
這首歌是林聰在警備區汽訓團當學員期間學到的,這兩個團的人倒是很少有人唱。
歌聲和琴聲響起,可謂是琴聲悠揚、歌聲婉轉和剛勁有力的隊列歌曲比起來可謂是別有一番風味。
“寒風飄飄落葉簌簌,軍營就像一朵綻放的綠花,親愛的戰友你是否還在想家呀,是否還在思念親愛的爹媽?????白發的爹媽你們不要悲傷,孩兒我已經健壯長大,烽火硝煙是保衛國家呀,風風雨雨咱也不怕,??????待到立功時再回家呀,再來報答我的好爹媽??????
雖然隻有一把吉它伴奏,但優美的和弦,略帶傷感的歌詞,把老兵們帶入了另一個意境,嘮嗑的閉上了嘴;打牌的停住了手;閑逛的止住了腳;打盹的抬起了頭,一時間老兵無語、乘客悄然,盡都在側耳傾聽之中。
一曲結束,大家報以熱烈的掌聲,紛紛喊道:“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林聰舒了一口氣,感覺眼睛有些發澀,於是看了看周圍,努力使自己從剛才歌曲的意境中走出來,笑笑問大家:“怎麼樣,弟兄們,這首歌聽得很少吧?”老兵們多數表示沒聽過,也有少數表示在磁帶裏聽過。
唐平喊道:“聰哥真是多才多藝呀。”
徐江喊道:“那還用說,我們阿聰是音樂通。”、
林聰聽了,說:“音樂通倒談不上,隻是業餘愛好罷了。”
大家又鼓動林聰再來一個,林聰說:“行,來個激情的,《軍營裏都是男子漢》大家一起唱。”
說罷,一撥吉它,一曲《軍營裏都是男子漢》立刻響起,大家是應聲而起。
“我們出生在同一個世界,誰都沒想去打仗,隻是因為一聲的召喚,我們就扛起了槍,走進軍營就是家呀,誰也不明白,個個見麵笑哈哈呀,就是想爹媽??????明星的光環本為我閃耀哇,處處又鮮花?????也許富翁就是我呀,都為我鼓掌??????????真正標準男子漢呀,軍營裏成長,不信你看世界名人,個個扛過搶??????天高又地廣呀,大海起風浪,我們勇往直前,百煉都成鋼??????啊!軍營都是男子漢呀,我們最榮光。”
這首歌,震蕩了每一個有著軍旅生涯回憶的心靈,全體老兵唱得是無比激蕩,敲擊的節奏聲和嘹亮的歌聲,宛如暴風驟雨般席卷了整個車廂,甚至臨近的幾個車廂的旅客和乘務員都聞聲跑了過來,許多旅客和老兵們一起拍著節奏合聲唱響,一曲剛完,潮水般的掌聲又替代了歌聲席卷了整個車廂,勝過剛才唱得任何一首歌,所有的人是連聲叫好。
夜幕已悄然降臨了,月姥姥和星娃在窗外一邊欣賞著車廂裏的特殊演出、一邊隨歌聲節奏而閃爍著光芒;臨近的蝙蝠仿佛有些意見,雖然自己聽不見,但因為車廂裏發出的聲波壓製了它的超聲波,嚇跑了蚊子和小咬;螢火蟲兄弟姐妹們相互約著三三兩兩的亮著信號燈朝車窗追來,生怕錯過了這個熱鬧的場麵;蟋蟀不再彈琴、蚰蛉停止了鳴唱,因為它們也被隨列車飛馳的歌聲而陶醉;晚風拉著河道邊垂柳的手隨歌聲而翩翩起舞,還呼喚出幾隻魚兒也隨即躍出了水麵;十幾隻黃鼠狼停止了聚餐,抬起前腿坐在地上,瞪著會發出夜光的眼睛好奇地望著這個飛馳過來會發出歌聲的龐然大物;遠處無數蛙鳴聲和車廂裏的歌聲以及列車的轟隆聲融為一體,成為一首配合默契的交響樂;宿鳥已被驚飛振動翅膀鼓了幾下掌後,又立刻回到巢穴安慰驚叫的寶貝兒,叫它們不要慌張;隱藏於暗處的狐狸心裏正暗自歡喜,因為正在回洞的野兔一家被這個突入而來的“巨龍”驚散,母兔和寶寶們正在焦急的互相尋找著,幸好相隔不遠,及時鑽進洞中;夜空中又劃過了一朵流星,難道是瑤池仙女打著燈籠也趕來參加這場特別的聚會??????
列車員送來了熱氣騰騰的晚餐,大家也都感到有些饑渴,於是紛紛捧起了碗筷,一時間大家是吃的開心、聊的火熱。
林聰幾人一邊吃著,一邊低聲說著話,過了一會,張凱一手拎著幾瓶啤酒,一手捧著一隻扒雞挨了過來,這邊給他讓位坐下。
張凱笑道:“來,聰哥,各位老兄,我敬大家幾杯。”
林聰等人笑道:“這麼客氣幹嘛,讓你破費了。”
張凱又道:“哎,應該的,特別是聰哥,來聰哥,我不會忘記的,先敬你一杯。”說罷給大家都滿上了酒。
林聰笑道:“朋友之間是不會計較得失的,不然要朋友來幹嘛,幹。”
兩人舉杯碰了一下,一仰脖“咕咚咚”兩人都幹了。
張華問林聰:“你不是不喝酒麼?”
林聰笑道:“那看跟誰了。”
張凱又敬原凡道:“來,原哥,我敬你一杯,你是文化人,我是大老粗,你別嫌棄,我幹了,你隨意。”
原凡笑道:“都是自己兄弟,還這麼說話,咱們隻間是不分彼此的,來幹了。”一仰脖“咕咚咚”兩人也都幹了。
張凱又敬張華道:“來,華哥,咱倆可是一家子,就不說啥了,幹。”
張華二話不說,哈哈一笑,“咕咚”一口,兩人就把酒幹了。
張凱又敬曾建道:“來曾哥,你是當官的,我是當兵的,以後還有多照顧小弟喲,我敬你。”
曾建笑道:“文書也算當官麼,剛才你聰哥說了‘咱們隻間是不分彼此的’,別太見外了,來幹了。”
大家哈哈一笑,“咕咚”一聲,兩人是一飲而盡。
接下來,張凱又和彭通、段平、莫柱等幾個一人看了一杯,總共有七八杯,大家都喝的十分盡興。旁邊的其他老兵們也都是喝的滿麵紅光。
過了一會,唐平擠了過來,他已和雷波、閆榮、甘峰、徐江喝了個半醉,晃晃悠悠的挨著張凱坐下,嚷道:“來來,我敬各位兄弟幾杯。”
大家見他一有三分醉意,都不想再喝了,就勸他少喝點,但他還是執意要和大家幹,大家也就勉強奉陪了幾杯。
放下酒杯,唐平給大家一一遞煙,給林聰遞過來一隻煙,說道:“聰哥真是高人,以後還要多關照關照弟兄們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