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片子,說話可要注意點兒。”冷笑辰不緊不慢地說道,放下狙擊槍,繼續擦拭。柳世成心中一凜,半點兒未察覺他是什麼時候開槍的,又是怎麼樣把握住力度,在這昏暗的地方隻打中辛千雪的頭發。
“最後一位,可能你也知道,”寧清遠笑道:“邱財,也是剛加入我們的。”
說著,柳世成見胖成一坨的邱財從地上站起來。“我現在更加佩服你,”柳世成苦笑道:“你連他也能說服。”
“不是被說服,而是我沒辦法,隻能投靠他們。”邱財抱怨道:“上次你讓我去闖荒山盜墓,什麼都沒賺到不說,反而被特務查到我頭上,四處追殺我。我沒有法子,隻得投靠他們。”
柳世成眉頭一挑,說道:“莫非,你們的秘密任務是再闖荒山?”
寧清遠點頭道:“沒錯。”
與此同時,與昏暗的地下賭坊完全相反的夜市上,碧綾買了些針線,才沿著掛滿燈籠的街道慢步踱回家。中秋過後,天色轉涼。但夜空突然變得高而遼闊。涼風吹來,帶著遠處的歌舞升平,又淡淡地隱去。空氣中桂子花香彌散開來,醞釀出一絲莫名的淒涼。
碧綾慢慢地走,注意力卻被路邊的雜耍吸引了去。幾個人疊羅漢,最頂上的那個少年倒立起來,腳底頂著一隻在竹竿上旋轉不止的碗。圍觀的人鼓掌叫好。碧綾突然想起小時候也曾牽著母親的手看過這種雜耍表演,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微笑來。
此時,有小孩子從人群裏鑽出來,叫囂著跑遠。其中一個撞到碧綾身上。碧綾一個恍神兒,身子歪了歪,向後退了幾步。突然地,就退到一個人身上去。
“姑娘,小心。”碧綾聽到身後響起一道年輕男子明媚的聲音。她不禁向身後看去,隨之一怔。
“梁少爺。”碧綾福了一福。
梁祿見是碧綾,也意外地一愣,笑道:“想不到在這裏也能遇見。”
聽罷這話,碧綾臉色一紅,想起前幾天早上,月兒犯痢疾,托她去早市買些紅棗回來。那日早上,天色晴好。但出門不多會兒,天上下起雨來。碧綾走得急,忘記帶傘,便隨便找了家店避雨。巧的是,梁祿也在同家店裏避雨。但那雨越下越大,天色也陰暗起來,陰雲壓下來,似乎大雨永無休止。路上的黃包車也都不見了影子。梁祿見狀,想去附近的店裏買把傘,步行回家。但那店裏的雨傘,竟然幾乎被行人搶購一空。梁祿去買的時候,隻剩下一把。他買到傘後,一路送碧綾回了陳園。但到陳園門口,那雨也便停了下來。
事隔多日,碧綾再次出門,居然又遇到梁祿,使得她也覺得機緣太巧了些。梁祿看了看她手中的針線,突然想起那幅錦繡雙生,便說道:“碧綾姑娘,還記得二少奶奶那幅錦繡雙生吧?”
碧綾點頭道:“記得。您說它被人偷走了不是?”
梁祿說道:“但看你的繡工,比府上的二少奶奶有過之而無不及。”
碧綾微笑道:“梁少爺過獎了。”
梁祿看著她,忽然說道:“可那幅繡品不是被偷,而是突然被燒了。”
“哦?被燒了?誰會做這種事?”碧綾訝然道。
梁祿不動聲色地看了她許久,才問道:“姑娘你不知道麼?”
“我哪裏會知道。梁少爺為何這麼問?就算是燒了,也是在貴府上被燒的吧?我將那繡品送去的時候,它還是完好無損的。”碧綾說道。
“如果有人事先在繡品上塗抹磷粉的話,它會自己燃燒的吧。”梁祿說道。
碧綾沒有說話,茫然地看著他,又垂下頭去。梁祿端詳著她的神色,隨即笑道:“我也隻是說說而已,沒有別的意思。事情都已過去,況且還要謝謝姑娘的鼎力相助。”
碧綾微笑道:“梁少爺言重了。天色不早,碧綾該回了。”
梁祿點了點頭,看著碧綾離開。碧綾走過梁祿的身邊之後,即刻斂去臉上的笑容,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點滴不差地回憶一遍。
“沒有任何紕漏和把柄,他不過是在試探我而已。”碧綾暗忖道。
此時,陳園裏,蘇小恨站在林楚紅院子的牆外,心急地等著采瓊。不多會兒,采瓊偷偷自院子裏溜出來,輕輕走到蘇小恨跟前。
“都辦好了麼?”蘇小恨低聲問道。
“放心吧,姨奶奶。您交待的事情,都辦妥了。”采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