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林楚紅用完晚飯,跟陳夫人聊了半晌,便想回自己院子裏。剛走出門,聽說馬場的夥計來稟報說,柳世成跟陳青絮打算在馬場住幾天,今晚不回陳園。林楚紅打發夥計回去,進了屋子,徑直走進寢室中。見懷素不在,喚了幾聲,也無人回應。
林楚紅坐到梳妝鏡前,將身上的首飾卸下來。在摘耳環的時候,她突然從鏡子裏看到身後檀香木衣架上掛著一件衣服。她走上前去,仔細一看,頓時一驚。隻見這衣服棉布料子,藏青底色,綴著白色茉莉花。
“懷素!你這死丫頭,在哪裏?”林楚紅突然對著門外大叫起來。不多會兒,懷素慌慌張張地進了屋,問道:“大少奶奶,您有什麼吩咐?”
“你這死丫頭,剛才死哪裏去了?!”林楚紅怒道。
“我隻是去吃晚飯。”懷素低下頭說道。
林楚紅一指衣架上的衣服,問道:“這是哪裏來的?!”
懷素上前看了看那衣服,皺眉道:“不是我放的,我也不知道。”
林楚紅啐道:“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我屋裏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不是?!”
懷素隻得低頭認錯道:“大少奶奶,您息怒,我立刻把這衣服撤走。”說著,懷素上前將那衣服拿下來。她正待出門去,陳陪源走了進來,問道:“我大老遠的就聽到你大吼大叫。這是怎麼了?”
林楚紅見他回來,才對懷素說道:“且先把這衣服放著,你下去吧。”懷素走後,陳陪源笑道:“今天怎麼了?這衣服有什麼不對勁的?”
林楚紅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沒什麼不對勁。”
陳陪源笑道:“天色不早了,睡吧。”
林楚紅點了點頭,洗漱完畢,躺到床上去,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剛才一眼便認出,那是馮嫂生前最喜歡的衣服。雖然那肯定不是她穿的那一件,是有人別有用心地放在屋裏的,但這個人肯定知道她殺了馮嫂的秘密。這件衣服,是用來恐嚇她的。
那到底是誰?想了許久,林楚紅恍然想起,蘇小恨曾經看過那些馮嫂留下的信件。
“一定是她,故意來嚇我,給我一個警告,讓我知道,我也有把柄在她手裏?”林楚紅思量道,隨即卻失笑:“就算她到處去說這種事情,又有誰相信?”
但轉念一想,林楚紅暗忖道:“凡事小心,不可不防。”想到這裏,林楚紅摸了摸床頭上的簾鉤。不多會兒,林楚紅便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夢了一夜零零碎碎的殘夢,被夢魘糾纏。第二日早上醒來,林楚紅便覺得頭昏腦脹。陳陪源早早去上班,林楚紅便坐在梳妝鏡前發呆,想著蘇小恨的事。思前想後,她收拾了一番,帶著懷素,在園子裏散步。
走到邀雪湖旁,見湖中的荷花多半已經凋零了。但天空晴朗,遠山異常清晰地映入眼簾,仿佛瞧得見岩石的紋理。林楚紅走到湖邊的涼亭坐下,覺得天氣還好,幾乎沒有風,不冷不熱。她便給懷素說道:“你去請姨奶奶過來。”
懷素領命,立即去請蘇小恨。懷素走後,林楚紅瞧著滿目碧水清荷,心中冷笑:“哪個深宅大院裏沒有死過人。這個湖,當作蘇小恨的葬身之處也不錯。”這樣想著,不多會兒,便聽到身後有人笑道:“大嫂今兒個怎麼想到我了?”
林楚紅轉過頭,見挺著肚子的蘇小恨笑眯眯地走過來。采瓊跟在身旁,手中拿著一隻長毛軟墊。見蘇小恨要坐到石凳上,忙先將那墊子放到石凳上去。蘇小恨坐下,林楚紅笑道:“這天氣馬上就轉冷了,還不出來賞賞風景,再就沒機會了。我剛才吩咐廚房的人送點兒點心過來,一會兒咱們說說話,吃點東西。”
蘇小恨冷笑一聲,說道:“大嫂送的東西,我可不敢擅自去吃。”
林楚紅微笑不語。此時,懷素端了茶過來,月兒端著一盤水果和糕點放到石桌上。
林楚紅端起茶壺,給蘇小恨倒了一杯茶,說道:“這是棗茶,對你身子有好處。”蘇小恨聞到她身上依然暗香浮動,不由冷笑道:“大嫂還用花香薰衣麼?不會還是九夜茴吧?”
林楚紅不以為然地笑道:“妹妹不必擔心,這隻是玫瑰香而已。”
蘇小恨看著眼前的茶水,暗忖道:“林楚紅不笨,她不會把毒下在茶水裏惹人非議。如果她真這麼做,別人豈不是懷疑到她頭上?眾目睽睽,她沒這個膽色。”蘇小恨想罷,也覺得有點口渴,便將茶杯端起來,喝了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