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錦盒內,排列著八種不同顏色的瓷瓶,滄葉寒說過,瓷瓶顏色越淺毒性越強,那麼,就用黃色好了,毒性較強並且還有解藥,萬一不幸傷了自己,還有自救的機會。
黃色的瓷瓶裏裝的是黃色的粉末,九毒門的製毒工程很是嚴謹精細,伊薇輕輕撥動瓷瓶,撒落出來的粉末呈一條細線,量多量少容易把握,在桌角紅木開始泛起黃沫並且發出嘶嘶響聲時,伊薇即使蓋上瓶蓋,小心翼翼將之裝回錦盒藏進兜裏,然後縮著身子躲到書房角落裏,靜靜等待毒性發揮完畢,雖然滄葉寒給自己服了一顆萬能丹藥,但這並不表示化學實驗沒有意外性。
良久,在桌子邊邊角的黃色泡沫完全消散後,伊薇才躡手躡腳地踱回去,一看之下大喜:藥量的把握一點不多一點不少,恰好腐蝕掉指甲蓋大小的一片上層薄木,而這黏合的關鍵一片被腐蝕後,伊薇再用簪子去撬,三下兩下就輕輕鬆鬆地撕扯掉了整塊薄木,就像剝蛋殼般,若沒有碎裂,光用手指掰是掰不出個所以然來的,如今整塊薄木被拿掉後,如伊薇所料,自己的功夫沒有白費,盡管斑駁桌麵上的信息並不多:
龍朝三十九年四月子時,伊陽於書房桌案前把玩聚寶之盆,突然碧光乍現,混沌之符、混沌之音曆曆眼前耳畔,光耀不能視,聲震不堪聞,須臾後伊陽哭聲頓止,不見其人,聚寶之盆猶在案前。
楚老將軍的這一段手筆似是在萬分糾結的情緒下奮筆疾書而成的,伊薇看得委實吃力,卻也大致了然了意思,其中的“碧光”、“混沌之符”、“混沌之音”似是蹊蹺所在,而楚伊陽究竟是怎麼“把玩”聚寶盆的,在尚未見到真正的聚寶盆之前,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伊薇將將收拾好書案而準備繼續找找其他線索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女子的悲慘哭聲,伴隨著哭聲的,還有惶恐害怕的求饒聲:“公子……求公子放過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隻是……隻是……”
這一聲“公子”叫得伊薇甚為心慌,難不成黎窮雁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雄性激素大增而突然起了色心要對一個婢女下毒手?這樣想著伊薇已經衝出了書房,卻看到黎窮雁正長身直立在書房門口,眼神邪惡地遠望那名被紫藤縛牢了掛在大樹上的婢女,口中冷冷拋話問道:“你既然有那麼好的興致繞來繞去欣賞夜色,那我把你掛高點,豈不能看得更遠?”
小婢女抽泣著,又羞又懼答不上話來。
“怎麼回事?”伊薇問黎窮雁道,表情陰沉而不滿,因想起了他上次用蹴鞠耍著啞果玩的事。
“沒什麼,她喜歡這樣。”黎窮雁卻不解釋,徑自一把摟過伊薇,媚笑著道,“天色很晚,你該睡覺去了,薇薇。”
“你把她放下來吧。”伊薇指了指婢女,不再追究緣由,隻淡淡說了這麼一句便往桃花小築去,唯恐自己要幫助人家,黎窮雁反而要唱反調折磨人家,便決定不多管閑事,徑自回房。
黎窮雁見伊薇興味索然的怏怏表情,玩弄人的興趣便迅速轉移了目標,緊跟著她往桃花小築去,他並非不肯放過婢女,而是一下子把這事拋到腦後給忘記了,以至於那名婢女在被吊了整整一個晚上後,從此徹底收斂了自己的桃花,那一季的春天連個花骨朵都沒敢再開出來。
伊薇樂嗬著爬上自己的床,那張大龍王朝的楚伊薇睡了近二十年的床,自己卻是第一次實實在在往上撲,粉色的棉被竟然有陽光的味道,看來自己雖然被趕出門,莊裏也不乏懷念自己的人呢!
正要掀起被褥往裏鑽的時候,伊薇忽然覺察出了不對勁,貌似……猛一回頭,果然,那個藍色魅影正媚笑著站在床頭,饒有興味地望著自己,琥珀眸子裏不懷好意。
“呃,客房在西邊。”伊薇好心提醒道,示意他該走了。
“我比較喜歡這間屋子的布置。”黎窮雁卻含笑環顧了一番屋內裝飾,緩緩回道。
伊薇順著他的視線也迅速掃了一眼四周,玫紅粉色的優雅布置的確挺適合人妖的,那麼:“好吧,讓給你,我睡客房去。”起身卷被褥,準備出門。
雙腳將將從床上往下跨,肩膀卻被黎窮雁按了下去:“你不用走,我留你一一半地方擠擠就好。”
伊薇膽寒了一番,這廝反客為主起來倒是一點也不自慚,妖魅的眸子笑得那叫一個**裸**蕩呀,“為什麼你和左龍淵都喜歡和別人擠一張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