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的生意很好,常常有三三兩兩的年輕人去買一朵或一束鮮花來,幸福地抱在胸前,他知道,這些花都是要贈人的,贈給他們那些心儀已久的女孩子或者他們那花前月下的情人們。他也偶爾去買些花,但他從來不贈人,他把那些花插在自己臥室中的花瓶裏,他想不明白,一朵很快枯萎的花朵,對於浪漫而纏綿的愛情來說,會有多大的意義呢?當然,他不買玫瑰花,那是代表愛情的,插一束玫瑰在自己獨居的家裏,那是不是一種孤獨的單相思呢?一個二十四五歲的男孩子,如果躲在家裏守著一朵玫瑰出神,那將是多麼深的一縷青春憂傷啊!
有一天,他又踱到了花店,臉盤比花朵還明潔的售花女孩子燦爛一笑說:“先生,你瞧,今天又多了十多個新鮮的品種!”他朝花店一瞧,果然是真的,除了那些常見的玫瑰、矢車菊、滿天星外,今天竟有了那些火紅的野百合、乳白色的梔子花,還有一種花萼橙黃、花瓣淡藍的他叫不出名字的花朵,那鳥一樣展翅欲飛的樣子一下子就讓他喜歡上了。他問花店的那個女孩子說:“這種花叫什麼名字?”女孩子笑著問:“送人的?”他笑笑搖搖頭說:“不,插在自己家的花瓶裏。”
女孩子抱歉地對他笑笑說:“那就不能賣給你了,我也不會告訴你它的名字的。”他愣了,問女孩子說:“難道不贈人就不能買這種花了嗎?”女孩子依舊抱歉地說:“別人賣不賣我不知道,但我不賣。要不,它會憂傷的。”他很奇怪,一朵花不能作為贈物,它就會憂傷嗎?
這是一種叫什麼名字的花呢?
過了半年,他戀愛了。有一天早晨,他挽著他的女朋友走到那個花店去,他笑著問那個賣花的女孩子說:“我要贈人玫瑰手留餘香了,可以賣給我那一種花,並告訴我那種花叫什麼名字了吧?”女孩看看他,又看看幸福得輕挽著他的女朋友,笑盈盈地說:“可以啦,它天生是要贈人的。”說著便取了幾枝那種花苞紫紅、花萼像用橙黃的陽光剪裁出來的一樣的、花瓣淡藍得就像透明的一泓海水樣的花朵,用玻璃紙包好小心翼翼地遞給他說:“你現在可以用它贈人了,我也可以告訴你這種花的名字了。”
他接過花束,雙手捧著,微笑著把花遞給他的女友說:“願你能永遠和這花一樣美麗!”女友有些羞澀但十分幸福地將花接過去,驚喜地說:“這花太美了,瞧,像飛翔的藍色鳥似的,它叫什麼名字呢?”
“它叫天堂鳥。”賣花的女孩子說。女孩子又望了望他和她說:“在遙遠的非洲,在沒有被作為贈物之前,天堂鳥是沒有名字的,它隻被人們稱作為花朵,但一旦被作為贈物送給自己的情人或朋友,它就立刻叫天堂鳥了,因為從此贈予者和受贈者的兩顆心就成為它的兩個枝頭了,它可以在兩顆心中間飛來飛去,把友誼和愛情彼此傳遞。它是心靈上的鳥,而一顆心如果有了友情和愛情,那麼這顆心難道不就是天堂了嗎?”
“哦,所以它就叫天堂鳥?”他忽然醒悟說。他也驀然明白了過去女孩為什麼不把天堂鳥賣給自己的原因了,因為天堂鳥沒有另一枝愛的綠枝去等待它飛翔,而總把它插在自己的花瓶裏,插在自己孤單的心靈上,它就會成一隻沒有天空的鳥,它就會成為一隻牢籠中的鳥。一隻不能展翅飛翔的鳥怎麼不會憂傷呢?而如果自己心靈的此岸能給自己找到另一個心靈的彼岸,那兩顆心就會成為天堂了,所以這鳥也就叫天堂鳥了。
一顆心是鳥籠,而兩顆心就可以構築成幸福而溫馨的天堂了。他注視著女友懷中那一朵朵淡藍的、鳥一樣展翅欲飛的花朵,暗暗慨歎,這是多麼美的花朵啊,它在自己和女友的心靈上翩翩一飛,兩顆心就成一座天堂了。
心靈感悟:是啊,贈人玫瑰手留餘香。那麼,贈人以愛,心不就成天堂了嗎?
真愛
地震初發的時候,她剛剛擁著薄被睡著,輕微的晃動,隻是讓屋裏的小巧擺設不動聲色地微微晃動一下。外麵正電閃雷鳴嘩嘩啦啦下著大雨,所以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時,她的電話鈴急促地響了,她睡眼惺忪地拿起電話,話筒那邊的人焦急地喊:“快,快下樓跑到廣場上去!”她聽出來了,電話是隔著一條大街的那個青年人掛過來的,她鬧不清楚,這麼深的雨夜,外邊又狂風大作,他那麼焦急地讓她到廣場上去做什麼!她很好笑。其實,她很清楚他暗暗喜歡著自己,他常常佯裝偶爾路過的樣子,在她必經的小巷裏和她默默擦肩而過。有時,她已經走出很遠了,他還傻傻地站在後邊癡癡地遠遠望她。她思忖自己是不會把愛情留給他的,她有那麼多大膽而熱烈的追求者,他們紛紛給她送鮮花,邀請她到咖啡店去坐或到野外兜風,甚至直率而大膽地向她求愛並給她一封封情意纏綿的情書。他們許多人都有香車豪宅,出入酒吧和社會名流的交際圈。而他呢,除了一套簡陋的住房和一個生病的瘦弱母親,似乎什麼也沒有,隻會在大雪紛飛的早晨,揮動著一把掃帚,不聲不響地從大街上一直掃雪掃到她家的門口,或者在她自行車需要充氣的時候默默出現在她的麵前,力氣十足地幫她充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