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問父親,家裏的電話費多嗎,父親憨厚地咧嘴笑了笑說:“除了月租費,幾乎沒啥電話費。”父親說,為了能給他準時掛電話,母親賣了幾隻老母雞湊錢買了一個鬧鍾,提前一個鍾頭母親就醒了,守著鬧鍾給他撥電話,生怕撥早了耽誤他睡覺,又怕撥晚了讓他沒了吃早餐的時間。他聽了心裏挺不是滋味的,他勸父親說:“你告訴我媽,別再大清早給我撥電話了。那麼大年紀了,讓她舒舒服服地睡上個天明覺。”
父親咧嘴笑笑說:“那怎麼行呢,你知道你媽那倔脾氣的。”
每個月領了工資,他都照例給父母彙一點回去,想讓他們買點改善生活的物品,但直到前些天回到老家時,母親將一個存折塞給他說:“城裏過日子不容易,喝口水都要花錢的,這是這些年你彙回來的,除了交幾個電話費,其餘的俺都給你攢在這本本上了。”他知道,母親說的電話費,不過是電話的月租費。父親告訴他說,為了電話的月租費,母親不僅多養了些雞鴨,而且還常常到毗鄰的商店、飯店去打些雜活兒。
他聽了,眼淚就掉了下來。
每天清晨六點半,當床頭的電話鈴聲清脆響起來時,他就仿佛聽到了母親的叮嚀,仿佛看到他滿頭銀發的母親在清冽的晨風中默默惦念她遠方的兒子,仿佛看到,母愛是那麼的無邊無際,它穿越歲月,穿越時空,穿越地域,穿越遼闊的海洋和天空,那麼博大、無私地抵達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和每一顆心。
心靈感悟:沒有一種形式不被母愛所窮盡,母愛,無處不在,它像隨時可以響起的電話鈴聲,讓世界靜靜地傾聽。
病花
去年秋天,我踩著落滿黃葉的小徑,去幽靜的醫院的一間危重病房看望一位患病的女同學。她躺在白牆、白床、白被褥的病床上,因為化療,原本一頭的烏發早脫落了,頭上戴著一頂潔白的衛生帽。
她雖然知道自己患的是肝癌,是不治之症,但她很平靜,氣色也出奇地好,我們談話間,她不時嗤嗤發出輕笑聲。說了半天的話,她忽然站起身說:“看呀,該給花澆澆水了。”我勸她說:“你還是躺著吧,我替你澆。”她忙擺擺手說:“還是我來吧,這花向來是病人澆的。”她提起一隻粉紅色塑料桶,嘀嘀嗒嗒地去了取水房。我埋怨一旁站著的女護士說:“都病成這樣了,你們還幹嗎讓她澆花?”女護士說:“這是病人自願做的唯一工作。”接著護士告訴我說:“這盆花並不是醫院的,是一個小女孩留下的。”女護士說:“那是幾年前的事了,那個13歲的小女孩,也是一位癌症患者,她去過許多大醫院,但誰都對她的病束手無策,最後又回到這間病房裏,當時,許多醫生都對他的爸爸說:‘她的生命不會超過兩個月了。’回到這間病房後,麵對枯燥的生活環境,小女孩苦苦央求她爸爸給她搬一盆花來,傷心的爸爸承受不了花一樣年齡的女兒在花朵枯萎之前就先凋零的結局,徘徊再三,就給他女兒買回了一盆病花,期望在自己的女兒離去之前,這盆花的生命也就悄悄結束了。但沒有想到,這盆花搬進女兒的病房後,他的女兒又是澆水,又是一天到晚忙著給花移動位置,讓它曬到充沛的陽光,結果兩個月悄悄過去了,小女孩的病情並沒有一點點惡化的跡象,而這盆當初病懨懨的花,葉子也變得蓬蓬勃勃又濃又綠充滿了生機。第二年春天,小女孩還是無聲無息地離去了,在我們護士拾掇病房時,在那盆花上,發現了小女孩留下的一張字條:請幫我照顧好這盆花,因為它開放的時候比太陽還好看。我們把花和小姑娘留下的字條交給老院長。老院長說,讓花和字條就留在那間病房裏吧,一盆花讓一個隻有兩個月生命的小姑娘又奇跡般地延長了一年多的生命,它或許對許多病人有同樣的幫助。”
護士說:“我們把這盆花和小姑娘的字條依次轉交給每一個到這間病房治療的病人,他們都默默地照料起了這盆花,他們許多人都發生了奇跡,有的延長了生命期,甚至有兩個病人,竟出人意料地康複了。瞧!”護士指著花盆邊放著的兩個塑料袋說:“那是幾個從這間病房出去又回到生活裏的病人送來的花肥呢!”
護士說:“這間病房現在是我們醫院的奇跡病房呢,就因為有這一盆花。”
我走到那盆花前,蹲下去細細端詳著:細細的葉子又濃又綠,似濕似幹的黧黑色枝幹,每個枝尖,都綻吐著一葉葉勃勃的新綠。看不出是什麼花。我問護士,護士笑笑說:“我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花,不過,我們都叫它病花。”
病花,我愣了。
或許,它真的是一種能治療有病生命的花呢,它能治療深入骨髓的絕望,讓我們在絕望裏看見一種生命的責任;它能治療憂傷,讓我們在淚水裏看見生命的絢爛;它能治療冷漠,讓我們在沮喪中看見心靈中愛的微笑;它能治療憂悒和孤獨,讓我們在寂寥中看見世界和生命的美好……
心靈感悟:病花的治療功效來自它所飽含的愛與關懷,有了愛,沒有什麼是不能治療的。
天堂鳥
他工作的單位不遠的一條小街上,有一個很小卻精致的花店。花店隻有半間屋子,卻潔淨而花香四溢,尤其是清晨時,花店的門鋪剛敞開,店裏的花朵一朵一朵地含著清涼而晶瑩的露珠,遠遠地看,那露珠像一顆顆銀亮的小星星,那一簇簇微微的亮芒讓姹紫嫣紅的花店更加清爽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