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一時沉寂,顏清臣眼底劃過危險的鋒芒。
此刻,他的手正抓著晟陽纖白的手腕,二人對視,佇立大殿之中,氣氛一時箭在弦上。
晟陽自作主張,想取下顏清臣腰間的荷包,隨後戴上那些五顏六色。但顏清臣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公……”
傅雲盈提裙而來,吐出一字,霎時怔愣在殿門處,嘴也忘了合上。
她將大殿景況盡收眼底,這二人近在咫尺,還手拉著手?
顏清臣見狀,迅速後退幾步,直到晟陽周身濃厚的香味淡了,才緩緩道:“公主的心意,微臣心領了。”
傅雲盈臉色由青變綠,跟來的顏修禹氣喘籲籲,剛好錯過了那神聖的一幕,不明白傅雲盈為何生氣。
“這是怎麼了?”
晟陽見到傅雲盈,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怎麼,顏大人,你是看不上本宮宮裏的東西麼?”
隨著晟陽的話,傅雲盈瞥見一旁的瓊枝端著一大盤叫嬌豔欲滴的荷包,登時明白了什麼。
她緩步進殿,福身行禮:“臣女見過公主殿下。”
晟陽鼻子發出一聲冷哼:“你消息倒是靈通,竟然知道顏大人要來本宮這裏。”
顏清臣與傅雲盈並肩,神色恭謹,又透著不容侵犯的氣勢:“是微臣攜盈兒進宮的。”
傅雲盈強忍著醋意,愣是扯出一抹笑容:“公主別見怪。顏大人並非看不上公主的東西,而是那荷包,對顏大人意義非凡,怕暫時不會換了。”
這還是傅雲盈第一次如此強勢,根本不像她的作風,眾人都愣了愣,顏清臣也不例外。
那強顏歡笑的麵容,將傅雲盈心中的醋意橫翻表現得淋漓盡致,縱然知道她心中鬱結,可顏清臣看了卻莫名開心。
晟陽張了張嘴,自然也沒想到傅雲盈居然會主動出頭。
“意義非凡?這荷包是你……”她心裏雖早已有了猜測,但還是忍不住過問。
顏清臣眉目溫柔,此番從容不迫:“正是,這荷包是盈兒送與微臣。意義確實不凡,怕是此生都不會換了。”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頗有夫唱婦隨的態勢。晟陽一時語塞,兩個人合起夥來堵她,她還能說什麼?
“好,好……”晟陽氣得咬牙切齒,卻還是拿這兩個人沒有辦法,“看來本宮一番心意,是當驢肝肺了。”
傅雲盈笑道:“哪裏的話,公主若是不嫌棄,臣女還想挑幾個,下去珍藏呢。”
這回輪到晟陽臉色發綠,她狠狠剜了眼傅雲盈,轉身離開:“瓊枝,送客!”
眾人退出大殿,隨著殿門重重合上。通往宮外的路上,傅雲盈緊繃的神經才漸漸鬆懈下來,她瞪著顏清臣:“幸好我來的早,不然大抵還有更精彩的。”
顏清臣啞然失笑:“還能有什麼更精彩的。”
“以她的性子,一下搶不到,肯定要搶第二下。若是荷包搶走了,那就可惜;若是搶不走,你二人起了爭執,還不指定給你安個什麼罪名。”傅雲盈掰著手指數落,那點點怒意在顏清臣眼裏卻是分外可愛。
顏修禹見二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便悄聲和紫蘇揶揄:“我倆還是走在前頭,去宮外等著吧。”
紫蘇撇了撇嘴,有些猶豫。直到得到顏清臣眼神同意,才跟著顏修禹先走一步。
“你在擔心我?”顏清臣似笑非笑地試探。
傅雲盈美眸呆滯片刻,別過臉去:“我在擔心荷包!”
“那不隻是貓鞋的順帶品麼?”顏清臣反擊。
傅雲盈深吸口氣,閉了閉眼,攤手,理直氣壯:“若是嫌棄,便還給我罷。”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顏清臣越發覺得這樣的傅雲盈討人喜,總禁不住地逗她。
二人便一路嬉笑,將這宮中小路襯得越發絢爛。
與之相反,彼時定國侯府的芮函院,卻沉浸在一片陰鷙的氛圍中。
“小姐,您知道麼,我聽下人們閑談,那鵑兒到了莊子上沒過三天,就說是被人贖走了。”綠瑤將打探來的消息告訴傅明珠。
傅明珠麵色一滯,手中的賬冊險些沒拿穩,抬眼看她:“被人贖走?”
綠瑤頷首:“正是。莊子上那麼多犯事的年輕女孩子,鵑兒算年紀大的,誰又那麼多閑工夫,拿錢去買個年紀大的?”
傅明珠思索片刻:“會不會是她的相好?”
“這鵑兒進府三四年,父母雙亡,孤苦無依的。倒沒聽說有什麼相好,就算有,大抵也是個窮酸的下賤人,哪裏來得錢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