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章(2 / 3)

古浪看著窗外某個遙遠的地方,似乎若有所思:“我們之間的事情跟你無關,我隻想告訴你,為了挽回顧總的麵子,挽回我公司的經濟損失,我們決不輕易服輸!你等著瞧!”

古浪憤然告辭。趙天星和美代子兩個人都沉默了,隻是靜靜地對視著。美代子索性坐在趙天星的對麵,趙天星向前挪挪身子,把手放在美代子的手上,美代子像被蠍子蜇了似的把手抽回去。

趙天星苦笑一下,索性沉默了。兩人相互凝視,他發現美代子的眼睛裏溢滿了淚水。

“天星君,”美代子鄭重地說,“我勸你這場官司還是不要打了。”

“為什麼?對方已出手了,我咋可能不接招?”

“不是那回事。即使顧罡韜做了有損於我們公司的事情,我們也沒有必要把他推向絕境。諒解可以產生奇跡。諒解猶如火把,能照亮由焦躁、怨恨和複仇心理鋪就的道路。”美代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如果你還沒轉過這個彎,我可以再提醒你,這場官司你就是打贏,也會落得個不忠不義的結局。”

趙天星接口道:“明白了。說心裏話,我真不想和他較這個勁。可是沒辦法啊,為了公司的利益,股東的權益,我和他不能不撕破臉皮。”

美代子的眼中閃出淚花:“天星君,我還是勸你三思而後行。如果你執意堅持,我隻好沉默,這畢竟是你們之間的事情。”

趙天星雙手搭在美代子的肩上,愛憐地看著她:“親愛的,這就對了,你快要當媽媽了,生意場上的事情還是由夫君來操勞吧。”

美代子神色黯然,久久沒有說話,趙天星看到事情出現轉機,把美代子輕輕摟進懷裏,悄聲道:“算我鬼迷心竅,你就使勁地扇我幾下吧!”

美代子眼裏噙著淚花,良久才喃喃道:“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作繭自縛,是該考慮何去何從的時候了,但願我們都能盡早從這噩夢中走出來……”

幾天後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趙天星和顧罡韜土地使用權糾紛案在法院民事審判廳正式開庭審理。

法庭裏的氣氛微妙而又凝重,趙天星和顧罡韜以及他們的律師各居一方。不同的是趙天星坦然無懼的神態中透著些許勉強,比較之下,顧罡韜就顯得自信多了。

法庭正前方,三名審判員正襟危坐,神態嚴肅,自然流露出一種威嚴。

觀眾席上坐了不少人,全是顧罡韜和趙天星生意場上的朋友,還有一些旁聽者,但卻沒瞅見淘氣。這麼重要的場合她怎麼可能錯過?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嘲笑他、奚落他的大好機會呀!

“請大家肅靜,關於金水溝旅遊開發土地使用權糾紛一案,本法庭宣布,現在開庭!”

法官聲音洪亮地宣布之後,原告顧罡韜與被告趙天星就這宗糾紛案展開了激烈的爭論和辯駁。

“法官先生,作為原告律師之一,就本案的訴訟請求及事實理由陳述如下。”古浪站起身向主審法官請求。

“請原告發表陳述。”主審法官微微頷首。

“原告顧罡韜和被告趙天星係同學。2000年3月,原告與被告共同出資組建了陝西渭水開發建設有限責任公司,並於2000年4月正式辦理了工商管理手續。原告以自籌資金八百萬,和房地產項目開發貸款二千二百萬為投資,直接劃入渭水公司賬戶,占出資比例的百分之三十四點五;被告以折合人民幣三千八百萬的日元出資,占出資比例的百分之六十五點五。公司成立初期,原、被告相互信任,配合良好,工程按計劃啟動。但2000年10月底至2001年元月初,原告對公司資金使用情況及會計賬目等問題產生疑問,要求被告向其公開賬目,以便了解資金運用情況,遭被告拒絕。後原告向被告提出撤股,並要求按投資期限、數額,參照銀行貸款利率,賠償原告經濟損失。被告先是同意原告撤股,但不同意支付原告利息。後來被告竟瞞天過海,以法人身份將原告投權全部轉讓第三方,為此雙方產生糾紛。”

“請被告答辯。”法官麵向被告席說。

“我與原告係同學、朋友。我們組建陝西渭水開發建設有限責任公司,我是法定代表人,公司日常工作由我負責。我的名字在座的可能都不陌生。我是一家中日合資電器公司的董事長。我們公司的技術堪稱世界一流,資金也相當雄厚,這也是原告找我合作的理由。我礙於老同學的麵子,同意與原告合作。但事實是,原告好高騖遠,華而不實。在他眼裏,我方隻是和他發生借貸關係,並無真正意義上的合作。原告從此便理所當然地做起了甩手掌櫃。各位可以設身處地想一想,要是你遇到這樣的合作夥伴,有何感想?自從公司成立以來,兩年不到,我小車的輪胎都換了兩遍啊!我,我堂堂一個大老板,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是為了啥?還不是為了老同學間的友誼,為了給渭北人民貢獻一點微薄之力!”趙天星說著用手抹眼睛。

“請繼續說下去。”法官道。

“中國處在特殊的發展時期,不論體製還是法律都有機可乘。我對經濟學理論也略知一二,有心計的人都明白,沒有比這個時期更有利可圖了。如果我們是朋友,信任必須是第一位的。我不是受雇去給別人看地攤,讓我掌管印把子,我就必須行使我的權力。我隻對我的股東負責。任何一種幹涉都將被視為對我的不信任,我將為此作出反應。”趙天星一臉的從容,接著說,“我感謝原告對我的信任。但中國有句古話說得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種種跡象表明,既然我的合作夥伴不信任我,我作出轉讓股權的事情,也應該在情理之中,況且我的作為完全合法。”

“你、你這是顛倒黑白!”古浪從椅子上躍起來,臉氣得煞白。他的行為立刻引起了法庭內一陣喧嘩。

“請原告注意,發言應經法庭同意,未經同意,不能打斷被告發言!”法官大喝一聲,立刻,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原告對被告所作陳述有何意見?可發表意見陳述。”

古浪緩和一下情緒,開始一字一句做陳述:“渭水公司成立之後,我方按合同要求,分三筆,將兩千萬資金注入公司賬戶。一年後,我們發現被告獨攬大權,不向股東公開賬目,擅自將大筆資金轉移他途,完全剝奪了其他投東的權利,致使原告無法與被告共同經營。在此情況下,當事人有一種‘上了賊船下不來’的無助感。眼看自己的權益受侵犯,卻沒有可以挽救的辦法,有悖於股東投資成立公司的初衷。為此,特向本法庭提出訴訟,要求解散渭水公司,清算公司財務,賠償我方全部經濟損失。”

趙天星今天的裝束非常引人注目,做工考究的咖啡色豎領皮裝,左手腕戴著一串雞血紅佛珠,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臉上閃爍著自信的光芒。他再次侃侃而談:“原告根本就是在捏造事實,我不得不佩服原告,竟然有如此豐富的想像力,可以將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我來告訴大家事情真相吧!原告這一生諸事順心,從未遇到過對手和挫折,因而養成他自大、驕縱、孤傲的性情。人常說,柿子撿軟的捏。他這次找我合作開發金水溝項目,一開始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一是利用我的軟弱、好麵子、顧全大局的性格,誘使我將大批資金、精力投於該項目,一旦項目結束,再逼迫我退股,將我一腳踢開,好坐享其成。二是出於嫉妒,對我公司的雄厚資金垂涎三尺,用讓我做法人的手段為誘餌,達到一點一點蠶食我公司資金之目的。他施展其所能,用盡各種手段,甚至卑劣地利用我前妻的天真和對我的誤解,刺探我公司的商業機密,對我進行精神上的折磨,企圖借此打垮我,從而達到上述目的。可是,他這次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各位,我不隱瞞我的觀點,這次股權出讓,是我做的決定。但是,我更重要的目的是要讓他明白,現在的渭水公司是我說了算,我的一切決定,都是為了各位股東的利益,以及有利於金水溝開發的長遠規劃。”趙天星激動地拍著胸口,“說心裏話,這些年,我忍辱負重,現在我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我是一個響當當硬邦邦的老板,一個敲得響的中外合資企業的老板!這個官司就是打上十年八載,都無所謂。我,我隻想讓原告知道,喇叭是銅鍋是鐵!”